某租户
梁老师家就在龙塘中学家属楼的第一栋，2单元3楼的左手边那间。
没有电梯，5人排成一条纵队从容不下两人并肩的楼梯步行而上，老旧的水泥扶手被来往的人摸得又黑又亮，墙壁明显有重新粉刷过的痕迹，但很快又被岁月添上了新的陈旧。
三楼很快就到了，梁老师家的铁门许是太久没有擦过了，原本的绿漆大部分被盖了一层灰衣，铁门的格子间，插满了各种花和信，虽然新旧不一，也都是落足了灰尘。由于数量实在太多，纱窗布都被挤得凹了进去。
“梁老师不在这住了吧？”李面放下手中的一箱水果，用手指抹了一下铁门正中横着的铁板，立刻出现两条脆绿色的划痕。
“这些应该都是学生留下的。”走在第二个的是王语慧。
楼梯间位置很小，挤进5个人已经是极限了。
“我们走吧，梁老师应该早就不住这了。”李面说完抬起水果示意其他人先往回走，他根本过不去。
没办法，铁门的景象已经很v明确地告诉大家，这间屋子已经有段时间没人住了。
“手痒是吧？别人都没动。”白涛本来想去拿信，被李面给制止了，“要拿去你们李老师家拿去。”
“李老师早都过世了，梁老师……哎，走吧，空跑一趟。”
到了楼下，几人情绪明显不高，站在单元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了。
“你们说，梁老师会不会……”
“不会！”白涛刚一开口就被袁琪喝止住，与其说她是肯定，不如说是不愿意往那方面想。
突然，王语慧独自跑开，不知道要去哪。李面没有拦着，觉得她可能是想找个地方静静吧。
“行了，咱们总不能一直站这里吧，先把东西放车里去，要不送给方师傅也行。”燕紫手里也提了一些保养品，挑礼物的时候她可是花了心思的，选的都是些固本培元的好东西。
“给方师傅吧……这次回去后我反正是再也不会来了。”李面觉得燕紫的提议不错。
其他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
树上有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让人心烦意乱，袁琪捡了块石子丢了上去，几只小麻雀受了惊吓，扑腾着翅膀飞到了远处。
这时……
“哈哈哈……面哥——”王语慧一改之前的颓废，像是打了胜仗的报信兵，手舞足蹈地跑了过来，气都没喘匀就迫不及待地通报，“梁老师去斐济养老了，现在跟他儿子住一起。”
听到这个消息，袁琪特别激动，她扒开李面凑了上来，她要近距离看清楚王语慧的表情：“真的吗？太好了！”
“嗯！方师傅告诉我的，几年前就去了，她老人家现在正享受着天伦之乐呢。”
袁琪突然觉得鸟儿的叫声好悦耳，随即催促白涛道：“哎呀，你快点。”
白涛心想，让我快点，几十斤的按摩器你来抱呗，选啥不好，非要选这个。
气氛多云转晴，五人浩浩荡荡地开进了保安室，一股脑把礼物都推给了方师傅，把他乐得烟屎牙都露出来了。
……
半小时后，操场上。
李面一身牛仔裤+白背心+板鞋，他双手抱球，呈三威胁的姿势在原地不断坐着假动作，他注意力非常集中，寻找着白涛脚步移动中的空挡。
白涛也是一身休闲装，他虽然比李面矮5公分，但此刻直着腰站在原地的态度，明显没把李面放在眼里。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他已经摸准了李面的水平——又菜又爱玩的动作派。
这场斗牛的比分已经来到了2比9，白涛只要再得两分就能获胜，王语慧在旁边可不管胜负，只知道自己的面哥好帅。
“哼，从现在开始，我将一球不丢，并且胜利。”
“面哥加油！”
“快点吧，我等得花儿都谢啦。”白涛觉得很无聊，甚至还有空掏两下耳朵。
“砰，砰，砰……”
李面开始运球，每运一次就翻腕一次，以至于节奏特别慢，他在等，等白涛动起来。
之前的几球，李面尝试过体前变向，被白涛赶在篮球弹向另一只手之前用手指点到了自己身后，非常干净的抢断。
李面又尝试了背身单打，可他不是被掏球，就是被撤凳子，没一次顺利进到自己舒服的位置。
唯一得到的两分还是他瞎猫碰上死耗子，干拔跳投得来的。
白涛动了，他右脚往左前方一踏，似要封堵李面的运球路线，同时也把自己滑步防守的位置丢掉了。
李面暗自得意，中计了！这是他刚才在脑子里演练过的场景，先假意向自己右侧运球，等白涛扑上来后，用一个背身运球一步过了他。
机不可失，李面二话不说，右手运球往身后画了道弧线，看我姚明背运！……球顺利砸在远离白涛却离篮筐更近的位置，哈哈哈，成啦！李面狂喜，左手已经做好了接球的准备。
然而，剧本并没有按照李面的设想而发展。
说时迟那时快，白涛右脚不但没有撤回，反而用力点地，使重心迅速移动到左脚，与此同时，他以左脚为轴迅速转身，随着身体的转动，他在不看球的情况下，左手冲着篮球回弹的方向伸出……半秒后，球顺利被他断到，而且由于提前把重心降低了，断到球的第一时间，他像条响尾蛇一样猛地冲了出去。
球权易主，李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涛投出一个空心三分。
game over……
李面败得很彻底，刚才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后一招儿了，居然被白涛将计就计，这充分表明两人的实力是有很大差距的。
“呼，呼，呼……不玩了，太久不打生疏了。”被人完虐，李面双手叉腰吐着粗气，他没说假话，确实是太久没打了，但菜也是真的菜。
“面哥，喝水，我帮你擦汗。”
好在旁边还有王语慧这个啦啦队员在，就算是输球了，场外还能找回点面子。
此刻，白涛的笑容僵在脸上，胜利的喜悦荡然无存，他不由看向正在隔壁场地跟燕紫打羽毛球的袁琪。
哎……人比人，气死人。
梁老师不在就回家嘛，非要跑来打球。
欸——该，球挂树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