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月抬眸看向了远处,姬元枫悠闲地坐在了椅子上,一只手端着白玉茶碗喝茶,一只手撑着下巴,悠闲自然,怡然自得,他的眸光正在往这边看。
姜令月僵硬地转头看向了那公公,脸上带着笑容,她笑眯眯地学着老郑的口音开口问道:“公公干哈呢?”
那公公从头到尾的将姜令月打量了一眼,又看向了姬元泽:“你们是什么地方的?昨日怎么没见过?”
姜令月一听,立刻操着口音说道:“俺们,俺们弄庄子内。”
她的口音模仿地实在太重了,那公公听得一愣一愣的,一头雾水地盯着姜令月,他扭头看向了姬元泽:“你说。”
姬元泽眸子一冷,薄唇微微一抿,姜令月立刻拦在了姬元泽的面前,她笑呵呵地开口:“军爷,军爷,他,他是个哑巴,他这脑子也不太好。”
姬元泽:“……”
在短暂的发愣之后,姬元泽冲着公公露出了一个呆呆的笑容,伸出漆黑的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那公公。
那公公犹豫了将姬元泽从头到尾地打量了一遍。
这个时候,老郑突然跑了过来:“诶,诶公公,这两个人是俺老乡,家里穷,苦得很,听到这里修葺皇陵过来混口饭吃的。”
“公公俺家穷,好几日,没吃过饱饭了。”姜令月故意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行了走吧。”那公公叹了一口气说道。
姜令月和姬元泽对视了一眼,二人这才转身,和老郑一起飞快地离开了。
来到山脚下,姜令月才猛然松了一口气。
那老郑看了一眼姬元泽和姜令月,他笑了一声:“王爷和王妃的打扮,太精致了。”
姜令月:“!!!”
“他……”
“我的人,怕他们毁坏我母后的墓。”姬元泽冲着姜令月一笑。
姜令月:“……”
她翻了个白眼说道:“那我不是白演了一出戏!”
“没有啊,至少骗过了其他的人,骗过了守卫。”姬元泽伸手擦一下姜令月脸上的泥土。
老郑汇报到:“王爷放心,文惠皇后的墓没被动过,倒是陈贵妃的墓被动了,挪到了陛下的右边。”
姜令月眸子一冷,那该是正妻的位置!
“听说太子禀告给了陛下,陛下并没说不可以,便这个样子了。”
姜令月冷笑了一声,瞥了一眼姬元泽,姬元枫跟他爹真是一模一样。
“行了,回去再说吧。”姬元泽伸手牵着姜令月的手转身就走。
老郑瞧了一眼四周,扛着锄头往山里面走。
姬元泽和姜令月是在天都黑了之后,回到的庆王府,二人从马车里面下来的时候,还有两个百姓路过。
他们一看姬元泽和姜令月身上的衣袍,两个人愣了一下,拽着对方的衣服就跑。
“走走走,听说庆王最近被罢了朝,没有想到这么惨。”
“就是啊,王爷和王妃都出去做苦力,说出去谁相信啊!”
“快走,快走。”
姬元泽:“……”
姜令月捂着肚子,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姬元泽的脸都憋绿了,沉声说道:“你要笑就笑吧。”
“走走走,快进去,不然一会儿来人看见,指不定还要传出什么笑话来。”姜令月伸手拽住姬元泽的袖子将他往里面拖进,姬元泽放弃了挣扎,任由着姜令月拖着他进入了室内去。
姬元泽瞥了一眼立在旁边的余管家,低声说道:“将古青找来。”
“是!”
姜令月知道,姬元泽这个时候找古青,无非就是为了一个事情,让古青去调查雷霆当年的去向。
事情过去多年,还能找到人么?
夜里寒风凛冽,吹起暗香袅袅。
姜令月洗漱完毕,身穿一袭白色长裙立于长廊之下,她遥望天上星辰光芒璀璨,心中更是泛起了许些无奈。
姬元泽从后面轻轻抱住了姜令月:“想什么呢?”
“在想昭宁帝的心机之深,从前这么会装,还装作对你母后一往情深,对你们照抚,事实上却早就对你动了杀机。”
“嗯。”姬元泽的声音淡淡的,似乎并不在意。
“事已至此,无论你怎么努力,这皇位都不会给你,不仅如此,只怕他还想要你的命,这样一来,必定还有后招,小心为妙。”
“我知道。”姬元泽高大的身躯贴在了姜令月的身上,下巴放在了姜令月的肩膀上。
他的声音有些沉闷:“这都城也并不是非要不可,君在何方,何方便是都城。”
姜令月一听,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姬元泽,瞧见了他眼中的星光点点,姜令月轻声开口:“可这一切都是你建立的,这西陵是你保护的,文惠皇后也是为了保护都城而牺牲的,值得么?”
姬元泽眉峰微挑,眼中划过了一抹坚毅:“与其胆战心惊,无力抗争,不如另劈一番天地!”
“王爷!王爷!”这时候,谢程玉一路小跑从外面飞奔了进来:“不好了,出事情了。”
“怎么了?”姜令月心中一怔,莫非是圆圆?
“王爷,太傅因为陈贵妃墓喧宾夺主一事,冲撞了陛下,陛下扬言要关太傅禁闭,太傅一怒之下,要辞官,您快去看看吧。”谢程玉说。
姜令月这才叫一个惊讶,邓太傅若是现在辞官,姬元泽才真的是在都城无依无靠了!
姬元泽闻言微微颔首,刚刚准备出门,两排黑甲鱼贯而入,如黑夜原野之中的野狼一般气势磅礴地冲了出来。
姬元枫身穿锦袍,华贵的披风随着他的步伐在空中如同波浪一般微微荡漾着。
他高高抬起了下巴,桃花眼凛冽地扫视了一眼所有人,在看到姬元泽的时候嘴角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他说:“皇兄早上不肯见我,现在不是见到了?”
姬元泽负手而立,挺拔如松,目光平静,如浩瀚星辰俯视众生,姬元枫纵使有黑甲与华服作为陪衬,却始终低了姬元泽一等。
姜令月眉峰微挑:“太子诚心诚意拜见,王爷岂有不见之理。”
姬元枫抬头看向了姜令月,目光接触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凌冽了起来,他嗤笑了一声:“本太子向来佩服皇嫂这种处变不惊的精神。”
“你可千万不要佩服,我可承受不起。”姜令月轻飘飘的开口,回报姬元枫一个无关痛痒的冷笑。
那冷笑,对于姬元枫而言,便是深深的嘲讽。
姬元枫一甩袖子,冷声说道:“圣旨到!”
他高声喊道,气势强盛,想象之中,姬元泽和姜令月应该跪在地上体面贴耳的听,但是二人并肩而立,并未有其余的动作。
“怎么,皇兄耳朵也不灵光了,听不见圣旨到了?”姬元枫提高了声音呵斥了一声。
姬元泽云淡风轻地坐在了椅子上,细细整理了一下衣摆,狭长的眸子云淡风轻地瞥了一眼姬元枫,那架势就是,你爱讲不讲。
他故意带着圣旨前来,无非就是来炫耀,来耀武扬威的。
姬元泽不在乎,他越是表现的云淡风轻,姬元枫就会越是难受,越是觉得生不如死,姬元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果然,姬元泽的云淡风轻让姬元枫很是难受,他脸色铁青,他仍然一把打开了圣旨,提高了音量高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陈贵妃贤良淑德,仁爱温顺,追封皇后,谥号文淑。”
姜令月:“!”
文惠皇后南征北战保家卫国,为了天下,舍弃性命,谥号文惠,是因为她的功德,她的努力,这才得到了谥号,让天下百姓记住她的恩德。
陈贵妃凭什么?凭什么和文惠皇后平起平坐!凭什么!
贱不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