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姜令月却忽然想起,文惠皇后不会刺绣,她并没有将这个时候告诉给姬云姝,怕摧毁她心中信念的倚靠。
“走吧。”姬元泽牵着姜令月的手往外走。
走出去之后,姜令月忽然回头,对姬元泽说道:“去把你那只荷包拿过来给我瞧瞧?”
“好。”
二人回到了桐林阁,姬元泽取出了那只绣着骄阳的荷包递给了姜令月:“你怀疑荷包有问题?”
姜令月一边搓着荷包,一边说道:“先前烨王说过,文惠皇后不会绣荷包,若是如此,这绣着你和姬云姝的名字的荷包是谁绣的?明明你是哥哥,你的应该先完工,可云姝的都修好了,你的偏偏差一个字,很不完整。”
她指尖拂过了那几个字:“开始我怀疑是皇后娘娘上战场之前绣的的,走的匆忙,所以没有绣完,可若不是她绣的,那你这个荷包,到底是什么意思?”
姬元泽听完姜令月的话也摇了摇头:“我母亲从未给我绣过荷包,宫中的嬷嬷也没有绣过,用的都是尚衣局送来的。”
“那这只荷包就更加奇怪了。”姜令月捏了捏荷包,又打开看了一眼,荷包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可她仔细地摸了摸,却感觉夹层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姜令月沉声说道:“这里面有东西,剪开看看?”
姬元泽望着那小小的荷包沉默了一下,他伸手捏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姜令月还是感受到了姬元泽哪一点不舍,或许,万一文惠皇后特意学的呢?
可不拆开,便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
姜令月找来了剪刀,顺着封口的线剪开:“我从这里打开,一会儿能缝回去。”
姬元泽微微点了点头,落在姜令月的身上的眸光多了几丝温柔和感谢:“谢谢你。”
姜令月小心翼翼地剪开,只容得下两个手指头伸进去。
她摸了一下,竟然从荷包里面扯出了一张小小的布条。
布条上写的字呈褐色,像是风干的血液一般,让姜令月一看,心跳便慕然加快了起来。
这是血书?
她飞快的将血书递给了姬元泽。
姬元泽打开一看,上面用粗糙凌乱的笔迹写着:皇上,不是皇上。
姜令月的眉头猛然皱起了起来,原本被掀开的迷雾好像又无声笼罩了过来,她有些诧异地看向了姬元泽,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不是皇上。
这句话听起来好耳熟。
姬元泽死死盯着那布条,那写字的人,定是读书的不多,所以写的歪七扭八,并不是很好看,短短几个字,也给人一种东拼西凑的感觉。
可姬元泽对这样的笔迹无比的熟悉,他的指尖划过了布条,垂着眼睑,沉声说道:“这是钱嬷嬷的字迹。”
钱嬷嬷?
姜令月的大脑飞速的旋转了起来,记得烨王说过,钱嬷嬷是文惠皇后的乳母。
那钱嬷嬷为何会给姬元泽留下这样的话!
“钱嬷嬷将血书藏在荷包里面交给你,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隐情,她为何要自缢?不能告诉你之后再自缢?而这个荷包都还没有做完,必定是赶着做出来的,她是不是知道自己要死,才留下线索的?最终,荷包还没有完工,她被迫自缢?”姜令月问。
她的每一个问题都足够让人心惊肉跳,每一个问题都足够掀起波澜。
姬元泽垂眸盯着姜令月,双手死死捏着那染血的布条,心中风起云涌,脸色变化越发的复杂了起来.那双深邃的眼眸,沉甸甸的,如同酝酿着一场风暴一般,透着惊人的凉意。
姜令月伸手握住了姬元泽的手,低声说道:“若是如此,皇帝设计杀害你的母亲,一定是为了别的事情,这么秘密,钱嬷嬷也不敢写的太清楚,深怕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姬元泽反握住姜令月的手,微微点了点头,他伸手扶在了门外长廊的栏杆上,手指一点一点收紧,指尖泛白,透着几丝隐忍。
姜令月知道姬元泽再想什么,她说:“这个事情,只怕要从皇帝身上查起,或许这个秘密,陆皇后也知道了一些,他才迫不及待地借着你的手,杀了陆皇后。”
姜令月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夜空黑沉沉的,那点点繁星根本穿不透黑压压的云层,黑夜显得无比令人压抑,让人喘不过。
皇室的秘密就如同一张张的网盖了下来,叫人喘不过气来。
姬元泽忽然低声开口:“他必定是要置我于死地的。”
姜令月立在了姬元泽的身边,与他共同抬头望天,所有的针对似乎都有了答案,昭宁帝一定藏着一个巨大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些年,他一定是觉得姬元泽知道这个秘密,一直隐忍不发,他想要除掉姬元泽,换取安心。
难怪,难怪他下手这么狠,难怪……
许久,姜令月听到了姬元泽的叹息声,在黑夜上徘徊,消散在风中。
“叹息什么?”姜令月问。
“早知如此,不该将你绑在身边。”姬元泽垂下了眼睑,身上透着浓浓的落寞。
姜令月沉声说道:“怎么?王爷不想负责了?”
遇到危险,想要将她抛开,绝无可能!她不喜欢风浪,却不代表她经不起风浪!
姬元泽越发沉默了,他心中星星点点的火光彻底熄灭在了这寒冷的冬夜之中。
姜令月不知如何安慰姬元泽,只是反手握住了他的手:“眼下,他可能会对云姝下手,与其感叹,不如想想对策!”
“我的对策,只怕冒险。”姬元泽回答。
“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我永远支持你,现在最重要的事保护云姝。”姜令月说,她的心中风浪渐起,依照今日姬云姝的说法,林若幽有下毒的可能,昭宁帝也有,可具体是谁,姜令月不好随意下定论。
但都代表着,姬云姝的处境异常危险!
“我知道。”姬元泽紧紧捏住了姜令月的手。
这个时候,古青从外面飞快地跑了进来,他黑色的靴子上沾染着红色的泥土,站到姬元泽面前的时候,他立刻说道:“王爷,您让属下查的太子殿下除夕那夜去的地方,查到了!”
姜令月和姬元泽对视了一眼:“说。”
“属下查到,那夜,太子应该并未出城,而是去了城西的一个小院子,小院子里面种了许多云杉,就是用红土种下的。”
“什么院子?”姬元泽问。
“就是灵犀公主被救的那家人的院子。”古青十分肯定地说道:“除了这家,城中再也没人大片种植云杉了,有的都是少数,红土装在花坛里面,不可能轻易被人带起来。”
姜令月一听,面色大变,猛地与姬元泽对视了一眼。
姬元泽面色阴沉,垂在袖子下方的手指一点一点收紧,他瞥了一眼古青,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古青聪明,立刻领命退了下去。
姜令月转头看向了姬元泽,他半眯起了眼睛,眸中透出几丝冷冽:“那一夜,姬元枫在我们前面见过林若幽。”
“嗯,林若幽忽然性情大变,与他脱不了干系。”
“先是邀请林若幽与他一起操办宫宴,后又替林家争夺兵权,获取信任之后,见缝插针,挑拨离间,真是小看了他了。”姜令月说,可眼下林若幽的情况,让他们很难办,就好像说什么,林若幽都不会回心转意了一般。
若是林若幽已经对姬云姝出手了……
越想,姜令月越是觉得复杂而头疼,眉宇都染上了几丝冷冽。
“最近一些流言,你听说过了么?”姬元泽背着手问道。
姜令月眉头微微一蹙:“是上一次圆圆说的么?”
“嗯。”
“不过是捕风捉影……”姜令月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愣住了,流言四起,到处都在说林若幽夜不归宿,林家倾尽全力都无法镇压,流言反而愈演愈烈,与林若幽的崛起混在了一起,这才让林若幽在西陵忽然出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