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程玉叹气：“陛下有旨，我父亲为西南总督，过完年，也该回到西南了。”
姜令月眉头微微一蹙，看了一眼姬元泽，看见没有，想方设法将你的实力瓦解，日后你在都城只有和邓太傅抱团取暖了。
说起来，姜令月觉得邓太傅老惨了，得意门生两个人，一个是姬言澈，一个姬元泽，两个都倒霉。
姬元泽无所谓的一挑眉，轻飘飘地在棋盘上落下了一颗棋子。
谢程玉叹气：“王爷，您真的打算一直住在这里么？”
“急什么？”姬元泽眉峰微挑，嘴角勾起了一小小的弧度。
这和弧度里面带着坦然与无所无所畏惧，平静如一滩毫无波澜的池水，这下方蕴藏着波涛汹涌。
偏偏谢程玉没感受出来，他一只手撑着下巴，转头看向了白雪之下冒出的新芽，他轻轻叹气说道：“听我父亲说，当年烨王为拥陛下上位，过五关斩六将，亲手平息了那些愤愤不平的声音，他竭尽全力，最后一把火了解了生命，一如王爷亲手将太子扶起来，太子却转身以利剑对准了王爷。”
“行了，别感慨了，既然谢大人要远去西南，你带着圆圆也跟着他去好了。”姜令月说。
谢程玉一听，错愕地开口：“啊？我也走？”
姜令月点了点头：“这都城风起云涌，能走一个是一个，能安全一个是一个，圆圆一生都过得很苦，好不容熬到了柳暗花明，我希望她好好的活下去。”
谢程玉闻言，郑重其事地承诺道：“王妃，您放心，我一定将圆圆视若珍宝，今生今世，绝不辜负她。”
“那就好了。”姜令月对谢程玉这个人还是很满意的。
谢程玉继续说道：“北荣九殿下不日就要到达都城，宫中的安排是，不必入宫，太子接待，休息一晚就离开，您要回府接见么？如今这个时候，要不要避嫌才好？”
姜令月的手指头在桌面上敲了敲，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躲什么？自然要见的，还要大大方方的见！越是避嫌，越是让人猜疑，拿捏把柄。”
依照江朴曜那个打直球的性格，他定会直接来找自己的，若是自己在王府他拜访也还好，说出去也算是他感谢自己照顾了姜令星，若是刻意来东昌庄园见面，反而不好，反而搞得像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谢程玉和圆圆吃过晚饭才走了，不知道圆圆给姬云姝说了什么，总之姬云姝的心情又好多了。
在正月十三这一日，姬元泽带着姜令月和姬云姝回到了庆王府。
庆王府一如既往，只不过冷清了不少，又好像回到了姬元泽受伤无人问津的时候。
姬云姝好像习以为常，她围绕着王府转了一圈，喂了鱼，命人点亮了所有的灯笼，火红的灯笼的映照之下，整个王府才多了几丝热闹。
江朴曜是十四入的都城，但，当夜他就被接去了太子府，并未出来。
十五便是元宵，姜令月带领着姬云姝包汤圆。
姬云姝的脸上沾满了灰面，双眸聚精会神地盯着手上的活儿，她说：“皇嫂，从前我吃的时候觉得很容易，不就是塞点儿陷儿进去么？如今自己做，才觉得，这不是一般的难，一点都不圆。”
“呸呸呸。”落霜一听立刻打断了姬云姝的话。
她十分紧张地开口：“公主，不能这么说，什么不圆？圆，特别圆，日后的日子，都要这么圆，都要团圆。”
姬云姝扭头看了一眼落霜：“啧，你也相信？”
“相信啊，我们时常行走在刀剑上，就相信吃汤圆能团圆。”落霜揉着面粉说道。
姜令月没说话，她知道，像是落霜他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很美好的信念，有信念是不错的。
“对了，我让你去打探的，有什么结果了么？”姬云姝问。
姜令月侧目瞧了一眼姬云姝，她打探什么？
落霜回答：“打探到了，今日，灵犀公主不是帮忙修葺皇陵，就是在城外的军营，军中的人都赞赏她心地善良，但有主见，有谋略，不愧是将门之后，正月初八开始，她就在城门口布粥，今日已经是第七日了，灵犀公主的美名可谓是天下百姓皆知了。”
姬云姝继续揉着自己手中的面团，无声叹气：“就这些？”
落霜下意识看了一眼姜令月，姜令月猛然想起那日圆圆的话，她立刻对着落霜摇了摇头。
落霜闭上了嘴巴，乖巧地开口说道：“没了，就是这些，公主还想听什么？”
姬云姝摇了摇头：“罢了，这大概就是她的志向。”
她扭头看了一眼姜令月，说道：“那日圆圆说，世间的事，大多都不完美，我信了，顺其自然吧。”
姜令月垂眸，想必圆圆跟姬云姝坦白了自己的一生，姬云姝也受到了感慨。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正常的。”姜令月伸手拍了拍姬云姝的肩膀。
姬云姝说：“皇嫂，我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可我尽力了，我拒绝了姜令星，我放弃了自己心中所想，为了成全我们的友谊，可姜令星是个人，不是我说让他喜欢谁，他就能喜欢谁，不是我让他接受谁，他就能接受谁的。”
“我知道，你尽力了就好。”姜令月伸手拿着手指，舀了一勺馅儿放在了姬云姝手中的糯米皮上。
“王妃。”余管家站在门口喊道。
“王妃，北荣九皇子前来拜访，请您到庭前说话。”
姜令月看了一眼姬云姝：“我先去。”
姬云姝点了点头，继续揉着自己手中的汤圆。
前厅之中，姬元泽身穿玄色衣袍，端坐在主位上，手边的小几上，放着一杯热茶。
江朴曜就坐在右下方的位置，他穿着雪白的长袍，外面裹着灰色的雪鹿皮大氅，头上带着扶额，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发丝之间，还编了几条细细的辫子，缠着穿着玉珠子的发带作为装饰。
他整个人身上弥漫着少年应有的天真浪漫的气息。
他扭头看向了门外走进来的姜令月，眼中划过了几丝欣喜，竟然姜令月身穿湖蓝色齐腰襦裙，外面套着绣着飞鹤的大袖，她头带珠翠，腰配玉带，眉如远黛，嘴唇不点二红，宛如春日悄然绽放的梨花，高挂与只头上，叫日移不开眼睛。
她整个人端庄优雅，气质非凡，那双眼睛落在江朴曜的身上时，平静而无波澜。
江朴曜蹭的一声站了起来，一见到姜令月，整个人浑身都在发抖，结结巴巴地开口：“月，月儿，啊，王，王妃……”
姜令月：“……”
他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看到女子就会犯病，奇怪了。
姜令月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她缓缓走了进去施施然坐到了姬元泽的旁边，一双明媚的眸子浅浅落在了江朴曜的身上：“九殿下什么时候去津州？”
“明，明日一早就去。”江朴曜说的吞吞吐吐，干脆低下头去，不看姜令月。
“嗯。”姜令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江朴曜又立刻说道：“我，我这次来，还有，还有另外一个事情，阿姐，阿姐说，她，你，她……”
姜令月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姜令月低声说道：“要不然你写给我吧。”
不然，按照江朴曜说话的方式，明日都说不完。
“好嘞。”江朴曜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作为一个高度社恐，姜令月给出的方式，简直是拯救了江朴曜。
江朴曜接过了笔墨，提笔就开始书写。
姜令月和姬元泽对视了一眼无声叹气，也不知道江朴曜是经历了什么，变成了这样一个高度社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