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公公一听,有些急了:“控制不住了?活过来了,岂不是要反噬陛下,让陛下被南源的人控制?”
姜令月轻轻点了点头:“是,请父皇重视这个问题。”
昭宁帝一听,眉头拧得厉害,沉声说道:“南源的蛊虫和毒当真有这么厉害?”
姜令月一听,缓缓抬眸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了昭宁帝的身上:“是,文惠皇后曾经收到这毒物的侵害,一开始只是时不时昏迷,而后来,时常癫痫,而且,这毒素还通过文惠皇后的身体遗传给了云姝。”
昭宁帝听到姜令月的话,变得严肃了起来,随后面不改色地开口:“那依你所言,朕确实应该出去走走!”
“这是药。”姜令月取出了药瓶递给了昭宁帝。
昭宁帝接过药一口吃了下去,随后在小德子和朱公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身体的状态非常差,是时不时的便张开嘴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和一般的中年人完全不同,给人一种老态龙钟的感觉,连狄炎看起来都比他有精神多了。
姜令月深知这是他时常服用朱砂带来的后遗症,加上身居高位,出门都是轿子,一天也没有走两步路,缺乏锻炼所以才这个样子的。
昭宁帝能活着都不容易了。
姜令月也不想管他,由他去吧,她倒是佩服昭宁帝听到姬云姝的病是因为毒素引起的,他能保持那么的云淡风轻无所畏惧,像是没有心一样,引人恶寒。
大概是刚刚步入一片晶莹剔透之中,昭宁帝没忍住打了个寒池,双眸微微眯起:“已近年关,想不到天气如此冷。”
“西陵的冬天都这样,想来父皇没有出来走过吧。”姜令月说。
看到昭宁帝半死不活的样子她都想爆口粗了。
昭宁帝搓了搓手:“朕身体不好……”
“其实游城的天气更加恶劣,四月飞雪是常有的事情。京城,已然是不错的气候了。”姜令月望着红墙绿瓦之上挂着的银白,毫不客气的开口,讲什么身体不好,一切都是自找的。
开始昭宁帝还承受得住,再走了两圈之后,他就冻得受不了了,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姜令月又拿出药给昭宁帝服用:“父皇,加油,还有五次。”
昭宁帝:“……”
走着走着,姜令月忽然说道:“听说林家的人全军覆没也是这样的一个冬天,是怎么回事?”
姜令月之所以敢提起来,是知道,昭宁帝对林家的人没什么忌讳,林家只剩下一个老头,一个女孩子了,根本没有任何的威胁。
这样的人家,也是最容易用来展现昭宁帝的“仁爱”和“感恩”的,他对他们的好,落在天下人的眼中,就是昭宁帝品行好,知恩图报。
果然,昭宁帝听姜令月提起来,毫不避讳地开口:“这个事情,说来话长,十四年前的冬天,林家随文惠皇后一起守护西北边境,朕甚是想念,便去了西北,却不想,消息怎么落到了大漠的耳朵里面,大漠夜里偷袭,以全部兵力攻城,林家出城迎敌全军覆没。”
“原来如此,那倒是可怜了林若幽小小年纪失去父母,只剩下一个年迈的老祖父。”
“是啊,所以,朕立她为公主,让她受皇恩庇护,健健康康的长大。”
“父皇还真的是仁慈,这些年,还多亏了父皇的疼爱有加,才没有让若幽被人欺负。”姜令月轻声说道,语气之中的情绪几乎感受不到。
这话倒是让昭宁帝很高兴,他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朕视林若幽为半个女儿,她乖巧,秉性纯良,朕极其疼爱她。”
“那只要有父皇在一日,绝对不会要若幽受欺负对吧。”姜令月轻声问道。
昭宁帝眉峰一跳,侧目看向了姜令月:“何出此言?”
好家伙,真是够警惕的。
姜令月缓缓开口:“若幽这些日子一直很难过,因为老侯爷年纪越来越大,她怕老侯爷离开,又怕没了老侯爷,她就没有了依仗,一直愁眉不展的。”
昭宁帝忽然笑了一声:“原来你跟朕说了这么多,是为了这个事情?你放心,朕在一日,便绝对不会放任旁人欺负她,若是有些人不知死活,冒犯了她,朕绝不饶恕。”
“所有人都一样么?”姜令月又问。
昭宁帝回答:“这是自然,你回去告诉林若幽,不必过于彷徨和伤心,朕会替她撑腰的。”
“父皇仁慈,若是若幽知道,定会感激不尽的。”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千禧殿门口了。
门内忽然传来了争吵声:“林若幽,你是个傻子么?听不懂人话么?”
这尖锐的声音,顿时让昭宁帝面色微微一沉,若是他没有听错,被骂的人应该是林若幽。
林若幽小声地回答道:“昨日美人就是这么说的,臣女也是按照美人的话来办的。”
“放肆,你居然敢顶嘴,本宫昨日是跟你说过,可你做出来的东西,和本宫期待的,完全不同,还名门望族,连插花,都不会说出去也是让人嗤笑。”
“美人,灵犀公主乃是定安侯养大的,将门之家,又没个女主人,灵犀公主不懂也是正常的。”阿谀奉承讨好的声音响起,话语之中,却是对林若幽的嘲讽和鄙夷。
林若幽红了眼睛,低着头不敢说话。
倒是丹棱气不过:“一派胡言,我们侯爷请了最好教学嬷嬷教导公主……”
“居然敢和美人顶嘴,找死!把这个贱丫头拖出去杖毙。”赵美人身边的那个丫鬟,比赵美人还要凌冽,一副势力的模样拿足了。
林若幽一听,拦在了丹棱的面前:“美人,她只是个丫鬟,是臣女没有教导好,若是美人要罚,就罚臣女。”
院内争吵激烈,这些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了姜令月和昭宁帝耳朵,昭宁帝眼神冰冷,双眸覆盖上了冷光。
姜令月眉头微微一蹙,说道:“赵美人年纪大些想必是在教导若幽,虽言辞激烈,但也是……”
姜令月做出了一副实在是难以解释的模样,像是努力给赵美人开脱,却开脱不了的模样。
“哎,父皇告知天下,庇佑若幽,赵美人虽然要教导,可这会不会太过分了。”
昭宁帝的脸阴沉的越发的厉害了,他听出来了,姜令月的意思是,赵美人故意不给他面子呢。
“啪!”忽然,一声脆响的隔着厚重的围墙传来。
“公主!赵美人,我们公主是陛下亲封的公主,你怎么可以掌抡她!”丹棱咆哮了一声。
赵美人冷哼了一声:“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陛下不过见你可怜,给了你一个公主的身份,你真当自己就是公主了,说白了,还不如这宫中的一个婢子尊贵。”
姜令月侧目看了一眼昭宁帝,听见了么?人家说你册封的公主,还不如她的婢女呢。
果然,昭宁帝的脸黑的越发的厉害了,他抬脚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丹棱不服气:“赵美人未免太欺人太甚,若是我们将此事细细与陛下分说,看陛下能不能饶了你。”
“陛下?”赵美人冷笑:“若是陛下来了,本宫就……”
“就如何?”这时候,昭宁帝冰冷的声音从门口的位置传来。
赵美人一惊,一脸惶恐猛地跪在了昭宁帝的面前:“臣妾给陛下请安。”
一屋子的人脸色惨白,林若幽跪在地上,一张脸惨白,眼角通红,眼中蒙着一层水雾,她双手紧紧拽着裙摆,不让眼泪掉下来。
顿时,整个千禧殿的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一个个的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浑身颤栗,抖如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