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元泽拎着宋琪直接进入了屋子里面,紧接着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古青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盯着和他一起回来的姜令月:“王妃,王爷怎么了?”
姜令月耸了耸肩:“城北有个院子,里面有具尸体,你去拖回来。”
“是!”
姜令月望着天上圆月叹了一口气,这对姬元泽来说才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追查了多年的真相,凶手就在眼前,却只是晚了一步,只找到那人的尸体。
真相又一次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到底是谁先下手为强,杀了那个人……
“啊!”
忽然,屋子里面传来了一声宋琪的惨叫声。
姜令月心中一怔,一股没来由的惊恐爬上了心头。
她猛地转头往屋子那边看过去,只见门忽然打开了,姬元泽浑身散发出寒气,冷着脸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目光短暂地在姜令月的身上暂停了一下,转身走向了另外一边。
姜令月往里面看了一眼,宋琪坐在椅子上,眼睛的位置蒙着一张黑布,一张脸煞白,唇无血色,像是受到了什么十分恐怖的惊吓一般,浑身颤栗,眼泪长流。
但,没有伤。
“王妃!”古青扛着一具尸体,飞快地跑了进来:“王妃扛回来了,放在什么地方?”
“你看着放。”姜令月撇了一眼古青,这可真的是……谁家好人没事扛着尸体满大街跑?
古青点了点头:“这尸体是什么地方来的,王爷抓住那个人又是谁?”
“你很好奇?”
古青拼命点点头,最近王爷和王妃做事神神秘秘的,他确实想知道怎么回事。
“要不你问王爷?”
闻言,古青头摇了如同拨浪鼓一般,顷刻便开口:“我一点都不好奇了,还是算了吧。”
听到这句话,姜令月嗤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古青如同二丈高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月色铺满了台阶,露水砸在了叶子上,顷刻便有落到了地上,溅起了不大的水花。
姬元泽立在长廊的屋檐下,微微扬起下巴,盯着天上的流云,眸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月色落在了他的身上,平添了几分孤寂。
姜令月站在院子里面,便看见了那一道被月光拉长的身影。
她远远地盯着他,没走过去。
此刻他的心情有多复杂,有多颓唐,姜令月的心中心知肚明。
姬元泽忽然回头看向了姜令月,低声问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有一会儿了。”姜令月这才走向了姬元泽:“看什么呢?”
“没。”姬元泽收回了目光:“本王审了宋琪。”
“他怎么说?”
姬元泽摇了摇头:“一问三不知,只说几年前与宋家的大家族走散了,他叔叔带着他藏在游城,玉佩是找到宋家的信物,所以他叔叔让他来拿玉佩,怕以后见到宋家的人,没有玉佩,无法相认。”
姜令月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宋家这么大一个家族,怎会无声无息销声敛迹?”
姬元泽摇了摇头。
这事情,细细品味起来,便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拽着二人往下落。
姜令月下意识的抬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这件事也未必就是结束,其实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可以继续查找关于先皇后的死因,你……”
她话音未落,忽然姬元泽转过身来,一把抱住了姜令月。
姜令月吓了一跳,原本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但是却忽然感觉到他的虚弱和颤抖,原本伸出的手,缓缓的放在,犹豫了一下,轻轻的拍了拍姬元泽的后背。
他太累了。
他太苦了。
流云在天空微微荡漾,薄雾渐起,平添了几分冷意。
水珠落下,被风吹散,化作一股一股的凉凉的雾气,弥漫在空中。两个人的衣袂被吹起又落下,反复多次。
她能感受到他的痛苦,终其一生要强,却连最爱的人也无法挽回,好不容易接近真相,却又功亏一篑,仿若再一次失去挚爱的母亲一般,痛彻心扉。
这种情况下,他甚至无法言语,无人倾诉,更无人分担。
“姬元泽,这不是你的错……”姜令月的声音轻轻的,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安慰。
姬元泽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是深深叹了一口气一般。
“我会帮你继续查下去的,如果你需要的话,当然……”
“谢谢……”
肩膀传来他闷闷的声音,打断了姜令月更多的话。
姜令月微微闭上眼睛,任由他抱着,也许这一刻,他需要的不是安慰,只是一个人,恰好能懂他的痛,恰好可以给他一个拥抱,就够了。
“皇兄……嗯……”姬元枫冲了过来,看到两个人这样又赶忙退了回去。
姬元泽松开了姜令月,两个人一时间显得有些局促。
姜令月率先打破了沉默:“对了,那个人的尸体抬回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也好。”
一旁的姬元枫默默的面对着柱子,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姜令月和姬元泽从他身边默默飘过,姬元枫只能在外面等着。
房间内,淡淡的火光轻轻跳跃,两条板凳搭着一块木板,尸体就放在上面。
眼下摸起来已经硬了。
“这腹部的伤还要多。”姜令月麻利地解开了尸体的衣裳,目光落在上面,细细观察了起来:“你来看看。”
姬元泽闻言缓缓靠了过去,只见腹部的位置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小黑点,一个一个,格外渗人。
姜令月伸手摸了一下:“这里面有东西。”
姬元泽修长的手指在尸体的腹部按了几下。
“取出来看看?”
噗嗤!
忽然,姬元泽一用力,猛地按在了尸体上,紧接着,那些小黑点立刻冒充了锋利的银针。
好家伙,有这手段,开膛破肚都免了!
姬元泽伸手要将银针拔出来,姜令月摁住了他的手腕:“当心有毒!”
她拿出一张手帕,包裹着银针,小心翼翼地将其取了出来,放在烛光之下仔细查看。
银针长约三寸,比绣花针还要细一些。
“你看……”
姜令月刚刚想递给姬元泽看一下,只见他仔细观察着肚子上的小黑点儿,手指跟着小黑点儿画了几下。
“怎么了?”姜令月问。
“你看,这银针插入的顺序井然有序,不像是随便插入。”
姜令月微微一皱眉,低头一看,果然如此。
横竖排列的距离都是一样的。
猛然,姜令月想起前世看过影视剧里面提到的暴雨梨花针,难道这东西真存在?
“会不会是某种暗器?”姜令月问。
姬元泽转头看向了她,眸光相对,越发深邃了几分。
姬元泽站了起来:“无不可能。”
“那是不是找到这种暗器是谁在用,就能找到凶手?”
姬元泽微微颔首:“这个事情,慢慢再查,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不急这一时,明日便将此人的尸体挂到城墙上,说他便是炸毁堤坝的人,给百姓一个交代。”
“嗯。”
整个游城的百姓都在等待一个真相,那失去孩子的疯女人也在等待一个真凶。
“可,口说无凭,证词呢?”
“宋琪招供,按了手印了。”
啧,姬元泽当真是心思缜密!
“那宋琪如何处理?”
“先关押起来,若他真的是宋家的人,便放出消息,看有没有人来救他。”
“也好。”
姜令月洗洗手,转身却对上姬元泽审视的目光。
“干嘛这样看着我?”本来也没有做什么事情,但是对着姬元泽的眼神,就莫名有些心虚。
“本王还没问你,你怎么会验尸?”
姜令月:?
她后背微微一僵,转头看向了姬元泽:“大夫和仵作差不多啊,大夫要检查病人才知道病因。仵作检查死人知道死因,有什么差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