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姜令月催促:“我如今嗅觉不太灵敏,还想吐。”
姬元泽闻言,只好强忍着恶心细细地闻了闻那衣片的味道。
焦味之中竟然带着几丝熟悉的火药味。
姬元泽一怔,又仔细地闻了闻。
张岩躲在一旁大惊失色,王爷疯了,若是从前,谁敢让他闻,他一定一巴掌拍飞对方,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个耙耳朵,王妃叫他闻,他还闻这么多次,不臭么……
“闻到了吧?”姜令月神色严肃。
姬元泽轻轻点了点头。
姜令月伸手碾着衣摆上沾染的东西:“这些东西,摸起来像是糖。”
“糖?”姬元泽说:“用糖做什么?”
姜令月微微收紧手,目光阴冷无比:“我听说加了糖威力会增加数十倍!”
姬元泽顿时眸光严肃了起来:“那就是说,还有人懂得制造这东西?又或者,他出现了?”
他?
姜令月知道姬元泽说的他是指的顾思里。
她心口没来由的一颤,不会吧,顾思里会做出这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若是如此,自己该如何应对?
再者说,就算当真是顾思里出现了,他又为什么要杀死这个孩子?
“又或者,还有人懂得制造这东西?”
姜令月猛地转头看向了姬元泽,他眸光深邃,如深渊一般神秘莫测。
那一瞬间,姜令月下意识开口:“你不是说你听说过?听谁说的?”
“先皇后。”
姜令月沉默了,半响之后说道:“既然他是狄家军队的人,大可查一下,他和谁的关系比较好,走的比较近,或许,他将自己的成果分享给了别人。”
“嗯。”
两个人看似云淡风轻,心中已经掀起了风浪,他们在明,却有人在暗推波助澜,叫他们措手不及。
姜令月继续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那个孩子的尸体,希望还有其他的线索,忽然发现孩子裸露在外面的舌头似乎沾着漆黑的木炭和土灰。
“孩子,我的孩子!”不等姜令月仔细观看,那女人忽然像是诈尸一般,尖叫了一声,一跃而起,在地上四处抚摸,目光落在孩子的尸体上的时候,她冲了过来,一把推开了姜令月。
姬元泽伸手扶住姜令月,生怕她摔在地上。
女人匍匐在地上,紧紧抱着孩子的尸体,泪如雨下:“孩子,我的孩子。”
那哭声,听者落泪,闻着伤心。
姜令月是想要安抚这个女人,却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倒是姬元泽沉声开口:“逝者已去,改变不了结果,你就不想找到真凶么?”
女人的身子一颤,匍匐在尸体上:“哪有那么容易,我们就是些庄家汉,没得罪过任何人。”
张岩汗如雨下:“我是游城的城主,既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报案?”
在他的地界出现这等凶杀案,姬元泽不得削他!
女人一听到张岩的话,那双昏暗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张岩的身上:“你是城主,你一定能帮我找到真凶的对不对,一定可以对不对。”
姜令月瞧着女人痴呆疯狂的模样,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什么话都说不清楚,怎么寻找真相?
“你的家人呢?”张岩也意识到女人说不清楚话。
女人一听,又发出了呜呜呜的哭声,匍匐在尸体上,一句话都不说。
“先把她带回去吧。”姬元泽说:“日后再查。”
这个孩子的出现,上面带着的火药味,被割下来的头颅,让事情变得更加匪夷所思。
这个游城,似乎充满了秘密。
只不过,眼下需要先解决洪水的问题。
女人死死抱着孩子的尸体:“我不要走,我不要走。”
不知是不是雌性激素作祟,她缓缓蹲了下去,伸出手,将女人的头发别在耳后,露出那张饱受摧残的脸:“你先跟我们回去,把孩子下葬了,我们才能帮你找到真凶。”
“找到又有什么用?”女人痴痴呆呆:“我的宝儿都不在了。”
“可,不找到凶手,不下葬孩子死不瞑目,就过不了黄泉,入不了轮回了。”姜令月哄着她,声音十分温柔:“他在天上选你,选中你做他的母亲,如今你一心只有他,对他来说,这一遭,也值得了。”
这时,那女人的眼眸才像是清醒了几分,抬头看向了姜令月,眼眸通红,眼泪滚滚落下。
不知道是身体的变化,还是和女人共情了,姜令月也微微红了眼圈:“就算这是他的归宿,母子一场,也是缘分,他现在最后的心愿,就是找到真凶,你会帮他完成最后一个心愿的,对吗?”
那女人从啜泣变成嚎啕大哭,最后无声点了点头。
姜令月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对姬元泽说:“你去安排排水,建立蓄水池的事情,我来照顾她,转移所有人。”
“嗯。”姬元泽点了点头,却又不放心地说道:“须臾,本王让姜令星过来陪你。”
“嗯。”
张岩简直觉得太阳都从西边出来了,高高在上威风凛凛的庆王,居然听王妃的话,这太震撼了,与河堤坍塌的震撼程度差不多。
姬元泽与张岩离开没多久,姜令星便小跑着过来的。
他呆呆站在原地,瞧着女人将那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抱在怀中,脑子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女人哭了许久,才将尸体小心翼翼地裹了起来,站了起来:“跟我来吧。”
这个时候,她才像是一个正常人。
姜令星跟在姜令月的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她怎么了?”
“她的孩子,被人把头颅割下来了。”姜令月说:“在孩子的衣摆上,有火药的味道,就是我们上次在鹤城……”
“我知道。”姜令月的话还没有说完,姜令星便低下头去。
听这话,姜令月的眉头微微一蹙,上一次她便发现姜令星的情绪不对,这一次一提到火药,他竟然有种情绪低落的感觉?
“你是不是很早之前见过这东西?”姜令月问。
姜令星一听,猛地抬头看向了姜令月,随后无声摇了摇头:“没见过,我只觉得好厉害。”
姜令月目光闪烁了一下,指着身后破碎的堤坝:“你看,将尽千米的堤坝,全被冲断了,这洪水的威力,可真大啊。”
姜令星回头瞧了一眼,语气淡淡:“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或许是……”
“张城主日日都来检查,没发现有蚂蚁。”
“那我就不知道了。”姜令星的薄唇抿了抿,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堤坝,嘴唇蠕动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