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昭宁帝点了点头:“今日朕叫你们来,是白云道长下山了,叫他给大家都卜上一卦。”
闻言,众人齐齐看向白云道人。
他静默站立,一身道骨仙风,在繁华大殿之上,显得格外突出。
陆皇后转头看向了白云道人,嘴角勾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难得道长亲自下山,本宫应当准备一下,好好招待你才是。”
“皇后娘娘客气了。”白云道长垂首,没看陆皇后的眼睛。
“道长为皇后……”
“陛下,臣妾无所求就不必算了,不过,臣妾倒是有些心事,想要请教道长一番。”
“皇后娘娘言重了。”
“别的倒是没有什么可问的,就是我的辰儿……”陆皇后笑了笑:“辰儿婚期将至,不如请道长看看,二人行还是不行。”
白云道人这才抬眸,瞧向了姬元辰和姜令瑜二人,他目光闪烁了一下,迅速低下头:“行与不行,应看女方。”
众人:?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姜令瑜的身上。
行不行?
这句话怎么有一种别的意思?
好家伙,道长也玩儿梗么?
姜令瑜脸刷的一声便红了起来,几乎都能滴出血来了:“看,看我做什么?”
不止是她,连姬元辰都以为白云道长在调侃他,顿时脸色难看地很:“道长这是何意?莫不是也听了外面的流言蜚语?”
白云道长眸光闪烁了一下:“懂便懂,莫强求。”
他的话有些高深莫测了,众人有些云里雾里的。
姜令月却在某个瞬间,一下子明白了白云道长的话。
说来,确实是在姜令瑜的身上,若是她一直这样无所畏惧,随意给姬元辰喂药,早晚一天姬元辰要毁在她的手中。
那一瞬间,姜令月对这个白云道长肃然起敬,看来,真的有两把刷子。
陆皇后蹙眉沉默了一会儿:“可国师占卜过,说二人十分合适,生辰八字相生……”
“是么?”
白云道长的目光又缓缓落在了国师身上,他总是这样云淡风轻,不急不缓,反而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啊?”
国师顿时低下头去,满脑袋的汗水,轻轻咳嗽了一声:“臣,臣是根据齐王与二小姐的生辰八字推算的,应当,应当如此。”
面对白云道人,他连说话都吞吞吐吐说不清楚,哪里有当初指着姜令月,说她是煞星克了昭宁帝的时候那般盛气凌人。
“道长,西陵众所周知,国师算的最为准确。”姜令月缓缓开口,她淡淡瞥了一眼国师,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不如,您和他比试一番?”
“庆王妃。”国师一听,冷汗簌簌落下:“您这不是闹着玩么?臣怎么能和白云道人相提并论。”
“是么?”姜令月偏着头,疑惑地开口:“可当初,你可是说算的不会有错的。”
开玩笑,她可不是圣母。
当初国师指着她义愤填膺的,说她祸国殃民!说她必须处死!
差点她就嗝屁了,眼下是趁你病,要你命的好机会,她怎么会放过。
国师顿时脸都绿了,在白云道人的面前,他就是个弟弟,岂敢开口?
白云道人撇了一眼国师:“以其力,行不义,必自毙。”
话音落下,国师的一张脸青红交错,像是被人戳到了痛处一般,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一头磕了下去:“陛下,臣能力有限,也有差错的时候,请陛下允许臣辞官隐退。”
厉害啊。
九个字,就让国师自己辞官了。
这白云道人是个大人物。
姜令月缓缓眯起了眼睛,心中打定了主意。
此刻,厅中众人,各怀心思,目光都在跪着的国师身上。
陆皇后有意无意地撇了他几眼,面色不太好看。
昭宁帝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白云,你一下山,朕都害怕,众人非你这般清心寡欲,目容天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国师起来吧,日后谨言慎行便是。”
国师的脑门上,全是汗水,他拿着衣袖擦了擦,缓缓站了起来:“多谢陛下。”
他缩在了后面不敢说话,深怕一不小心,一句话不对,人头落地。
瞧着他畏手畏脚的模样,姜令月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暗暗看向了白云道人,这一转头却发现,白云道人也在看自己。
姜令月垂下了眼眸:“道长,庆王府多有不顺,朝中也不太平,您能不能算一下,是什么影响的?”
从前,或许她是不相信这一套的,可眼下看来,这白云道长确实很强。
白云道长点了点头,手指掐了一个诀,缓缓挪动着身子,许久,对准了皇宫的东方,沉默不语。
“如何?”昭宁帝问。
白云道长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国师。
昭宁帝不解,也看向国师。
国师一怔,一瞬间又是冷汗涔涔。
“国师以为呢?”
“臣不敢妄言!”
“让你说你就说!”
国师这才微微起身:“我看道长直指东方,莫非紫微星落,怨气居东,久而不散,后,门开,解封,怨气磅礴,祸及天下。”
东方?
姜令月也随着白云道长的目光看向了东方。
不过瞬间,她便发现了,其他人的情绪不太对。
一个个的面色十分难看,连昭宁帝的眼眸都沉了又沉。
这是什么道理?
似乎,众人心中都有思量。
许久,陆皇后在小心翼翼地开口:“国师的意思是永晨宫?”
姜令月猛然回过神,东边,便是先皇后居住过的永晨宫,开门解封,是指自己将门打开了,举办祭祀,所以……
姬元辰立刻说道:“父皇,当初儿臣就说了,不易开门,不易开门,如今倒是被说中了,眼下如何是好?”
笑死,这话是怪罪他们提出要为狄皇后祭祀。
昭宁帝面色微微一变:“是锦瑟……”
糟了,不会给他们机会,再压住这件事吧?
姜令月立刻怒道:“祭祀是父皇的安排,国师此番,莫非是说父皇安排的不合理?是蔑视父皇了?”
国师吓了一跳:“非也,怨气聚集多年,难入轮回,若再强大,当会破门而出,臣并非怀疑陛下的安排!”
白云道长的面色淡然:“再疏不再困。”
他的声音有些空洞的回荡在大殿之中,叫人有种寒毛直立的感觉。
众人沉默,低头不语,各怀心思。
倒是姜令月问道:“要如何才能化解?”
白云道长又沉默了一会儿,掐着手指头不知道想什么。
提起先皇后,所有人都沉默了,生怕一个不小心,触了昭宁帝的霉头。
就是这万千沉默的时刻,空旷的大殿却忽然传出一声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