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一身黑西装,整洁如新,甚至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池四安呆住了。
他没有出车祸,他也没有受伤。
他好好的。
他刚才还叫她的名字。
鼻子一酸,她豆大的眼泪掉了出来。
刚才,刚才真是吓死她了。
傅九砚疾步走过来,幽深的目光锁着她,他依旧毒舌。
“池四安,你又犯什么蠢?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他的声音是显而易见的宠溺,甚至,说话间他还情不自禁伸手想替她擦泪。
池四安后退一步,躲开了。
泪眼朦胧看他一眼,她捂着脸逃也似的跑了。
膝盖火辣辣地疼,掌心火辣辣的疼,头发又粘又腻地贴在脸上,真像他说得那样,她很狼狈。
她没脸见他。
看她转身就逃,傅九砚下意识伸手要抓住她手腕。
就在这时,有人挡在了他面前。
“傅总,司机没有生命危险,您的车……”那人欲言又止。
傅九砚收回视线,瞥了眼自己那辆劳斯莱斯,扔下“送去检修”四个字就抬脚离开。
他下飞机后接到电话,说池四安会来机场接他,所以他让司机先走,他单独在机场等她。
这几天他没有见到她,竟然也有点想她。
可是等来等去也没等到她出现,却接到了他的司机出车祸的消息。
他赶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池四安拉着司机的手,嘴上却叫着他名字。
当时他气急了,这臭丫头就这么盼着他死吗?
可后来他发现自己想错了,这傻丫头分明是把出车祸的人当成他了,真是一如既往的蠢。
看着她哭,他心里竟然也会揪揪得疼,可疼过之后,就只剩下丝丝缕缕的甜了,她这样,是不是也说明,她心里是在乎他的?
想到这里,他唇角渐渐勾起。
池四安从没跑得这么快过,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她呲溜一下钻进车里,一脚油门下去,就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真是丢死人了。
她在那里又是哭又是喊的,傅九砚不会全看见了吧?
她怎么能这么蠢。
火急火燎赶回家里,她把自己反锁在屋里,被子蒙过头,拍着胸口直喘气。
傅九砚回来了,她不用到处躲藏的好日子又没了。
这般想着,她嘴角渐渐撇下,可心口还在砰砰直跳。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
池四安一个激灵,将被子蒙得更紧。
她刚才回来的时候傅正松和池玉美都不在家,所以这个时候来敲她门的只能是傅九砚。
果然,门外的男人出声了。
“池四安,开门。”
命令的语气,他还是强势得让人难以拒绝。
池四安将脑袋探出来小心翼翼瞥了门口一眼,还好还好,她门锁得死死的。
“三秒钟,不开门我直接进去了。”门外的男人出声威胁。
池四安小小“切”了一声,她门锁着,他能进来就怪了。
“三,二……”
“一”的声音还没发出,紧接着就被一道巨大的声响掩盖了。
砰一声,池四安被吓得一愣。
她,她的门锁,好像废了……
傅九砚一回生二回熟,随手将废掉的门锁一扔,他轻车熟路走进来。
池四安慌忙躺好,强压下自己心口的震惊,愤怒,阖上眼睛装睡。
门锁的事,她下次再找他算账。
傅九砚黑眸落在她身上,小姑娘躺得板板正正,装睡装得也不像,睫毛抖得跟筛子一样,他想不发现都难。
低笑一声。
他直接坐在她床边,抬手就掀了她的被子。
身上的重量骤然消失,池四安下意识睁开了双眼。
下一秒,她就感觉到他大掌握住了她的小腿,紧接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弥散在房间内。
他竟然在给她上药。
池四安屏着呼吸,慌乱闭上眼睛,身上的触感更清晰。
他的大掌好温暖,一下一下,轻轻给她抹着药,那么温柔。
池四安在心里舒适地喟叹了一番,看在他帮她上药的份上,门锁的事她勉强可以晚点算账。
傅九砚手上在帮她涂药,目光却直直得看着“装睡”的她,将她任何细微的小表情收入眼底。
他唇角勾起,看着小姑娘舒适的小表情,他坏心地在她伤口周围重重一按。
嘶——
池四安咬牙。
这个死人,要弄死她是不是?
心里把他狠狠骂了一顿,但她在装睡,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悄悄骂。
好不容易等到膝盖上抹完药,就在池四安以为他要走的时候,他又在她床头坐下。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男人握起。
池四安下意识一缩,却被男人握得更紧。
“手上的伤也要涂。”他解释,声音缥缈地就像在跟空气说一样。
池四安当然不可能回应他。
呼——
他动作轻柔地给她手背涂药,还不忘将她小手递到唇边吹吹风,来给她缓解疼痛。
表情认真的就好像在对待一个绝世珍宝一样。
池四安心口一软,就这一瞬间,她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塌了。
涂完药的手背冰冰凉凉的,突然,池四安感觉有一个温热的东西贴了一下。
柔柔软软的,就像果冻一样。
她一愣,这个触感……
然而还未来得及细想是什么,男人已经替她掖好被子起身了。
床瞬间回弹了一丝,明明更舒服了,池四安心里却有些不爽,她隐隐期待这个涂药的时间更长一些。
就在这时,门口传出男人的声音,他似乎在打电话。
“对,再送一个新门锁过来,嗯,还是二楼那个房间,装得时候小心一点,别打草惊蛇。”
池四安猛地弹坐起来,咬牙切齿仿佛要吃人。
她就说她房间现在这个门锁怪怪的,原来罪魁祸首就在这!
该死的傅九砚!
竟然是第二次破坏她房门了!
她竟然才发现!
刚才她竟然还差点被他迷惑,真是可恶!
.
夕阳给这栋别墅镀上一层金黄色的边边,显得神秘又高贵,池四安苦着一张脸被池玉美扯了出来。
“这样才好看,女孩子家家的,就该穿着漂亮的公主裙。”
池玉美满意得看着被她打扮得像个小公主一样的池四安。
池四安生无可恋得撅着嘴,看着自己身上几乎要到脚踝的蓬蓬裙,嘴角抽了抽。
她又不是辛迪瑞拉,穿哪门子的公主裙?
“妈,我还是换一身吧,这件真的不适合我。”
闻言,池玉美脸色直接一变,“你懂什么,宴会上的富家千金们都是这么穿的。”
池四安百口莫辩。
今晚Z市有个顶尖的宴会,几乎邀请了Z市所有的权贵,池玉美想着这是极好的结交人脉的机会,于是强拉着池四安去。
池四安百般推辞无果,只能被迫应下。
保姆车在宴会厅门口停下,池四安看着面前这个富贵云集的地方,无奈地扯了扯她身上土到爆的蓬蓬裙。
“妈,我突然肚子疼,我去趟厕所先。”
池玉美不耐地看着她:“去吧去吧,臭丫头,老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傅九砚是来参加拍卖会的,然而刚走到宴会厅,他就被前来结交的人群拦住了。
一杯一杯酒碰下去,他无聊地听着别人阿谀奉承的话,眉眼间渐渐染上了不耐烦。
就在这时,宴会厅里齐齐传出一道惊呼。
紧接着,众人被门口骤然出现的人影吸引了目光。
傅九砚抬眸看去,下一瞬,他眸色渐渐亮起。
池四安一袭修身黑裙,一字肩的设计让她肩颈处的所有优势都完美地体现了出来。
性感,妩媚,娇俏……
没有一个词能完美得诠释出她此刻的美,她周身都仿佛散发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