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价值在于其所处的位置,威远侯被降级夺职之后,武昌侯府的亲事也没了动静,原先常与威远侯府往来的人也渐渐疏离。
穆大管家寻了合适的时机传了话,将三少爷走后府里发生的事情,以及威远侯的交待都说了一遍。
当江景辰得知那对母子大吵了一架,闹得不欢而散,以及江彦钧派穆大管家调查西府老太太卒中之事,当即与万金吩咐道:“杨嬷嬷还活着吧?拿她全家威胁,让她去指证长房那老婆子。”
万金出声道:“可咱们手头上没有证据,空口无凭,会有用吗?”
江景辰轻笑道:“你别忘了杨嬷嬷可是几十年的忠仆,只要她开口指证,无论有没有证据,都会在江彦钧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种子一旦种下,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慢慢生根发芽,原本该是顺眼合理的事情,再看是也会变得难以忍受。
他不用去花心思去想吴老婆子定亲背后的阴谋,只需要将她的倚仗给打掉,如此一来就能够稳坐钓鱼台。
终究是后宅的老妇人,没了威远侯的亲近和支持,再闹也不会有什么风浪。
万金点头道:“这样的话,说辞上最后是得好好琢磨一番。”
江景辰开口道:“你可以找青瑶商量下,她心细些。”
青玉提醒道:“还有那个松伯和西迟村的那些人,该怎么处置呢?”
那些可是江彦钧违反犯罪的人证,眼下还不是拿出来的时候,江景辰思考了一会,交待道:“人就先关着,最主要的是就是松伯,他的家人找到了吗?”
万金回答道:“松伯老家的亲友说法一致,都说他们一家是病死了,咱们的人还在调查当中,目前还没有结果。”
松伯虽然已经背叛了江彦钧一次,可难保不会在关键时刻改变心意,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最好的情况就是找到他的软肋。
江景辰吩咐道:“再好的人,也不可能让全村的人都护着,让咱们的人用上手段,软硬兼施,我就不信他那些亲友个个都是情义高绝之辈。”
至于那对双生子,究竟是不是江彦钧的种,目前已经不再重要了。
江彦钧十年前就能舍弃嫡长子,现如今再舍弃一对双生子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在江彦钧并不知道自己服用了绝子药的事情,只会认为孩子没了可以再生。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市舶司贪污一案也到了该结案的时候。
先前之所以表现出一副要追查到底的模样,只不过是为了引江彦钧入局,如今目的已经达成,那么接下去要做的就是让各方都满意。
郭衡用钱赎罪,圣上收了钱自然不会再动他。
市舶司抓了近半数的官员,剩余的大多数官员连夜递交了投名状,江景辰自然也不会再去追究,于是他便抓了些无关紧要的小喽啰用以凑数。
给了钱的郭衡没有受到牵连,圣上满意。
贪污案背后黑手毫发无损,孙敬远一方也满意。
一举抓出那么多的贪官污吏,百姓也满意。
只有江彦钧降级丢官,独自一人受伤。
案件之后,便是论功行赏。
江景辰给递过投名状的官员一个协助办案的功劳,特别提了几名官吏在贪污案中起到了管家作用,其中就包括身为小吏的齐天放。
他给齐天放请封了一个小小的从九品官职,芝麻绿豆的小官根本入不了圣上的眼。
论功行赏的旨意一下,吏部抬抬手就给办了。
经过市舶司贪污案,以及江彦钧降级夺官之事,没人会为一个都没指甲盖大的从九品小官,去得罪一个圣眷正浓的监察御史。
于是齐天放成为市舶司一名从九品的小官,其余功劳簿上记有姓名的官员也都官升一级,乃至一品。
不是功劳真有那么大,而是市舶司一下少了那么多官吏,势必会有人补官进来,反正都是要用人,自然是要用那些衙门里的老人去管理。
毕竟经此一案,能留下来的可都是“清官”。
有人欢喜有人愁,作为本案最大功臣,此刻的江景辰正满脸失望。
所有人都得到了封赏,就连郭衡也依旧兼任着市舶使,唯独他没有任何赏赐。
圣上召见他时,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表示:“功劳先给你攒着,等时机到了,朕再赏你个大的。”
算上前几次,已经赞了不少了,不加官进爵也就罢了,好歹给些金银珠宝、宅子田地什么的啊!
时机?
什么样的时机?
江景辰不懂,尽管他认为圣上有可能只是纯粹的想拖时间,但对此也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心中自我安慰道:圣上可能是顾忌着监察御史之职上任时间尚短,不好再次晋升,等资历够了再来个连升三级。
不过话又说回来,单是品级升了也没多大用处,关键还是得看担任的职位。
倘若要是被调任到太常寺,或则光禄寺那样的地方,哪怕是担任四品少卿,也不如一个八品监察御史。
毕竟官场上明升暗贬的事情可不少,谁也不知道圣上到底会是个什么想法。
怀揣着颇为复杂的心思回到府邸,刚进门就见一个身影猛的窜上前,口中直呼:“爷爷呦,你可真是我的亲爷爷啊!快过来让孙子好好抱抱,沾一下福气。”
万金毫不客气的一脚将其踹飞,冷哼道:“别用你的脏手碰公子。”
齐鸿运爬起身,拍了拍屁股,咧开嘴巴大笑道:“对对对,爷爷不能乱碰,万一碰脏了可就不灵了。”
江景辰:......
不灵?
许愿吗?
当我是庙里的菩萨,还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你小子什么时候能正经一些?”
“正经?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你孙子我打生下来起,就不是个正经的人。”
齐鸿运殷勤的搬椅子、递茶水,一脸谄媚。
江景辰无奈摇头,询问道:“是葛十三那边有什么进展了?”
齐鸿运摇头道:“不是,这次是我爹让我来崇仁坊买宅子,正好路过,就来看看爷爷。”
前些日子他爹为了两父子两居住方便,买了座两进的宅子,现如今有了官身,倒是可以换一座大院了。
京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可真是什么都不便宜。
江景辰没兴趣询问宅子的情况,转言道:“葛家在市舶司的靠山死的死、倒的倒,眼下正是好时机,你抓紧些,怂恿葛十三争夺家族生意的同时,你也得掺和进去,能平分最好,不行的话最少也得占三成。”
齐鸿运十分光棍的摊手:“想侵吞葛家的生意?这事情不难办,但是得有本钱,一笔不小的本钱,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