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先生,我想和你谈谈。”
莫景离面无表情的回望着这个女人,迄今为止,还从未有过任何一个人能够如此大胆的向他提出这个要求。
即便那双看向他的眸子中充满了不安和胆怯。
她在怕他?
莫景离在想:他平时是不是真的太严肃了,才让这个女人这么惧怕他。
或许他真的误会她了。
这样一个见了他比见了阎王还要害怕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来。
差点,他就被那张照片给骗了。
想到这里,莫景离的目光不由得变得柔软。
昏黄的灯光下,就连冷硬的轮廓都变得柔和。
心结打开,他的心情也随之愉悦了起来。
这个女人说的对,他们的确应该好好的聊聊。
走下最后一级台阶,莫景离薄唇微动,刚想说些什么,忽然看到沈南溪的手中握着一个文件袋。
那是一个带有可爱图案的文件袋,上面雏菊的花色十分清新雅致,看上去就十分的舒服。
和沈南溪一样。
“那是什么?”目光落在那密封的文件袋上,莫景离语气沉沉的问。
只是这语气不似先前那般冷硬,危险,而是温柔的小心翼翼的。
好似生怕一个不小心吓到面前这个胆小的小女人一般。
人生两次,沈南溪第一次听到莫景离用如此温柔的嗓音和她说话。
好听。
低沉而又柔软的嗓音像珍藏了多年的美酒,醇香绵柔,好听的她都快醉了。
是的,身而为人,都有冷酷无情的一面和温柔情深的一面,只是温柔的莫景离从来都不属于她,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就在她即将沉浸其中不能自拔的时候,脑海中忽然想起一道凌厉的声音,“想让我爱上你,除非这个世界的女死绝了。”
得要有多讨厌她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啊。
所以,沈南溪,你醒醒吧。
唇角勾起一抹嘲讽,沈南溪收回眸子,低头落在手中的文件袋上。
打开,葱白的细指将文件从文件袋中抽出。
莫景离一双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人儿,可当他看到从文件袋中抽出的文件时,黑眸猛然一皱。
这个文件,前几天她在沈南溪的卧室里见过。
不等他回想。
下一秒,离婚协议四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陡然间,空气变冷。
偌大的客厅空气瞬间凝结,压抑的沈南溪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还清晰的记得,上一次莫景离突然看到离婚协议时的反应。
心,再次打起了退堂鼓,伫立的双脚也不自觉的往后挪了挪。
半晌,沈南溪才重新鼓起勇气,回答道,“离婚协议。”
在准备拿出文件之前,沈南溪已经做好了被扼喉的准备,既然暴风雨要来,那么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她倔强的昂着脑袋,坚定的眼神不再闪躲,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与那双清冷的墨眸对视。
她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将手里那份被她捏皱的离婚协议整理平整,继续说道,“莫先生,如你所说,我们真的不适合,所以……离婚吧。”
呼~
终于,她说出来了。
如释负重的沈南溪,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笔和离婚协议一并递到莫景离面前,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生怕一旦看了,又没了说下去的勇气。
“我知道你是迫于奶奶的威压才娶得我,不过你放心,离婚是我提出来的,到时候也由我向奶奶交代,你对我很好,是我无福消受……”
听着面前这个小女人巴拉巴拉说了许多,莫景离真的很好奇这个小女人的脑袋瓜子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真想敲开看看。
过了许久,他才冷冷的开口,“说完了?”
“嗯。”沈南溪点了点头,再次将离婚协议递到他面前。
“你看下,如果没有什么异议就请签字吧。”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互不干涉。
莫景离没有言语,伸手接过那份离婚协议,深邃的墨眸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确认般的反问,“当真要离?”
“离。”不敢盯着他的眼睛的沈南溪只能将目光落在那份离婚协议上,她硬着头皮坚定的回答。
她坚定的语气和倔强的态度让莫景离的心里产生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
他沉着脸,那双好看的丹凤眼随意的自她身上扫过,继而不紧不慢的翻阅手中的文件。
上一次,他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这个女人大概列了十几条条款。
没想到,仅仅十几条就将离婚所涉及到的利益都分割的一清二楚。
除了愤怒,更多的是对这个女人的刮目相看。
顾永恩是苏城最为著名的金牌律师,因为性情古怪,就连莫氏集团想要找他都得按照他的规矩提前预约。
而这份离婚协议,在他和沈南溪结婚第一个星期就已经准备好了。
上面的印章不假,所以,这个女人为了和他离婚,真是煞费苦心。
只是,既然一开始就准备和他离婚,为什么还要想方设法的嫁给他?
离婚协议上的财产分割并无半分不妥,相反,为了和他离婚,沈南溪愿意净身出户,就连莫家当初给她的彩礼钱也会如数返还。
沈南溪这种种迷惑行为,就连聪明如是的莫景离,也百思不得其解。
抬眸,莫景离探究的看向沈南溪,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寻出想要的答案。
然而,此时的沈南溪,脸上除了不安和害怕,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莫景离牙根咬的紧紧的,他做梦也想不到,傲娇如他,一天之内竟然惨遭两次羞辱。
而这个人还是那个惨遭自己嫌弃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厌烦的土包子沈南溪!
可笑!
莫景离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看着乙方后面的空格。
眸色越看越冷。
他莫景离从来都是甲方,永远都是甲方,也只能是甲方!
莫景离似赌气般拿过签字笔,一把划掉沈南溪所签的甲方,兀自再后面重新写了一个甲方,然后潇洒的签上自己的名字。
丢下签字笔,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关于莫景离的反应,任何一种可能沈南溪都设想过,唯独没有眼下这一种。
笔被随意的仍在茶几上来回滚动,人却已消失在眼前。
沈南溪怔愣的站在原地,看着消失在眼前的背影,恍然如梦。
他签了?
他签了。
他签了!
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再看向离婚协议上那三个张扬潇洒的大字时,那种期待中的解脱并没有给她带来一丝一毫的欣喜,反倒有一股唤不出名字的什么东西正一点一点从心口缓缓流逝。
一阵风,从未关的门吹了进来,吹乱了她的发,也吹散了那签了字的离婚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