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迢从北疆传回来的消息明确说明,北疆三十六部联合军会在三日后从北门关一线天进攻。
但是,关于军队人数和具体进攻时间萤火并没有听到具体细节,大概这种机密不会有人蠢到挂在嘴边。
可是展云宵却将南家军派去镇守一线天,南子杰父子俩带领的南家军大概三万人左右,加上原本镇守在一线天的展家军人数总共不超过四万人。
虽然没有探听到三十六部联合军的具体人数,但依据北疆各部落的准备情况,林迢推测联合军至少十万人。
齐羽将所有已知信息告知展云宵,展云宵却不为所动,“南家害死了我儿子,我让南家的儿子给我的儿子陪葬不应该吗?”
得,这就是没得谈,最后展云宵还是退了一步,“等三十六部进攻的那天,我会派人前去支援南家军,总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他们全军覆没。”
所谓支援也能做很多手脚,齐羽心知肚明也不再多说,从展云宵营帐出来后,立刻将钱氏在北疆私下收编的近三万流民,派去一线天镇守。
这些人,已经在钱氏养了许久,是时候拉出来看看成果。
腊月二十五傍晚,北门关外杀声震天,北疆三十六部联合军突袭北门关一线天。
展颜从营帐出来,正对上迎面走来的齐羽,“三哥,情况如何了?”
齐羽面色冷凝,“联合军近八万人,一线天那里不乐观,”他眉头深锁,“你七姐还有一天才能到。”
“还好,我哥提前去跟林先生他们会和了,”展颜顿了顿,试探的问,“三哥我也能去战场吗?”
齐羽本能的想拒绝,但是看向展颜的时候又有些迟疑,颜儿已经不是盛京贵女,这世道的艰险她该多看些,将来才更有能力护住自己。
沉吟半晌,齐羽重重点头,“好,你就在远处看着。”
展颜重重点头,点了二十几个影卫跟着自己,策马往一线天去。
到的时候,杀伐之声震耳欲聋,远远的能看到火光,骑着马儿一点点往山顶挪动,山下那幅人间炼狱图逐渐清晰。
料想到南家军会守的吃力,没想到现场竟然如此惨烈,几乎是三十六部联合军单方面碾压。
空气中的硝烟味和血腥味,让展颜胸腔翻腾,一阵阵作呕,不一样,展颜觉得眼前的战场,同她曾经所处的末世一点也不一样,这样大规模的杀伐,她只在书里,在电视里看到过,亲眼目睹,只让人觉得窒息。
一时间,手脚麻痹大脑几乎不能思考,“不对,”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呢喃出声,“这样不对,”
“主,”花影也看的浑身冰冷,这战场跟她从小练就的暗杀完全不同,她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窒息感,“主子,您说什么?”
“花影,”展颜狠狠捏了一把缰绳,“去告诉我祖父,一线天战事吃紧,让他速速派兵支援。”
“是,是。”
花影应声之后,立刻调转马头,展颜往身侧看了一眼,原本陪在她身边的三哥已经不见了。
心下突然一慌,“我三哥呢?”
身侧的影卫立刻禀报,“三爷带领钱氏众人,直接上了战场。”
“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三哥说了吗?展颜怔忡应当是说了的,可是她完全没有听到。
闭眼深呼吸好几次,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展颜眼中现出几分刚毅,“随我一起上战场,将侵略者赶出去。”
话音刚落,展颜策马扬鞭,毫不犹豫踏入那漫天血腥之中,手中长刀不断挥舞,所到之处皆是人命。
展颜忘却了自己的年龄,身形,忘却了周围所有的一切,入目皆是暗红色的敌军铠甲,除了杀戮还是杀戮。
不知道砍杀了多久,右手几乎脱力,突然背心被人踹了一脚,长刀从手中飞出,矮身随手捡起一把武器,回身往身后砍去。
脸上突的一阵温热,展颜抹了把眼睛上的鲜血,定睛看去,眼前的高大敌军轰然倒地,杀了敌军救了她的人竟然是南之槐。
南之槐捂着大腿,半跪在地,满身狼藉还不忘恶狠狠瞪向展颜,“胡闹,你个小丫头往战场跑什么?刀剑无眼不知道吗?万一被俘虏,你知道你会被怎样对待?”
说着脚下一个踉跄,展颜一边砍杀,一边靠近南之槐,“你受伤了?”
说着看向他的腿,南之槐腿上一柄拇指粗的箭矢直接从大腿贯穿,展颜甩甩右手,挥刀将箭矢砍断半截。
随即大喊,“我的人呢?”
“主子。”
影卫们本就没敢离展颜太远,他们听到召唤立刻边杀伐,边缓缓围到展颜身边,展颜看着这一张张不大熟悉的脸,内心突然一阵温热,“有伤亡吗?”
“没有死亡,有受伤的。”
展颜点头,又抬头看了眼战场,不远处那骑在马上高大宽厚的背影,不断挥出手中长枪,每次挥出都会收割几条侵略者的性命,那便是她的三哥。
“走,”展颜这会终于冷静下来,以她的体力继续待在战场只会拖三哥后退,在体力耗尽前,她必须离开这里,“带着南之槐,撤。”
“你走吧,”南之槐冷冷开口,“我就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大夏男儿绝不做逃……展颜,你让他们放开,”
被两个影卫架住南之槐,他骂骂咧咧恨不能将展颜祖宗挖出来一起骂一遍。
展颜不搭理他,一边挥着手里的长刀斩杀敌人,一边往一线天山脚退。
在影卫协助下,她们一行人边杀边往山上爬,夜已深,脚下是惨烈杀伐,眼前的山路,是提前清理过的,展颜手脚并用爬的不算快。
内心暗暗烦躁,这副只有十一岁的身体还是太弱了,所以现在离开是对的。
好容易喘着粗气爬到一半,停下来歇口气的功夫回头看去,战场依旧惨烈,不过敌军并没有前进多少,看上去三哥好像暂时拖住了敌军进攻,只是想要彻底将他们打回北疆,仅凭南家和三哥恐怕不够。
一脚深一脚浅,浑身逐渐脱力不知道爬了多久,好容易快要到达山顶。
头顶突然传来马蹄声,展颜一行人这才这才发现山顶竟然候着另外一拨人,立刻打手势示意所有人安静,借着夜色掩映将身子扎进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