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棣瞪大眼,深邃的眉眼紧紧皱在一起,他有些惊恐的看了展颜半晌,可小丫头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她,她竟然是认真的?
她真想要自己大伯父和二伯父死?
见赵棣被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展颜叹口气,“大哥,大伯父和二伯父是祖母嫡子,而我父亲和四伯父是庶子,人品且不说,他们至少是负责任的将领。”
“如果,”展颜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有温度一些,收起从末世带来的凉薄,“大伯父和二伯父是合格将领我也不会那么做,可是,他们不是,大哥您比我还懂得战场,一个糟糕的不拿士兵当人看的将领,会给整个军队带来什么,您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展颜声音和缓,想要跟赵棣讲道理,可是赵棣比展颜更清楚,朱氏的那两个嫡子在军队是个什么作风。
他们苛待士兵,贪墨军饷,身在军营却只顾自己享乐,这样的人留着确实是祸害。
“大哥,有的人活着只会给他人带来不幸,何况镇国公府要乱一乱,我才能找机会溜出来。我,我才不要把大好年华浪费在妇人后宅争斗之中,如果他们出事,那那些暗卫不是也可以……”
“好,”赵棣深吸口气,“我听你的,军营里的暗卫大部分都在老国公身边,而且你的两个伯父生活糜乱,想要他们的命,不难。”
展颜点头,压低声音,“那今日赏花宴结束,就可以将消息递到镇国公府。”
赵棣深深看了展颜一眼,小小年纪杀伐果断,很有老娘当年风采。
展颜其实还有别的计划,如今整个大夏太乱了,既然乱就可以趁机做很多事。
不过,慢慢来吧,不着急。
跟赵棣说完事情,展颜就有些累了,她狠狠睡了一觉,再醒来身边多了两个长相普通,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女子。
赵棣介绍,“这两位身手不错,相比较镇国公府的暗卫也不差什么,你带回去吧。可惜这样的人手太少了,否则咱们也不会这么被动。”
展颜笑着道谢,“多谢大哥,大哥说什么呢?咱们这样才刚刚起来不到三十年的人家,怎么跟镇国公府那种百年大族老牌勋贵比较?”
赵棣笑笑,话虽然没错,但只觉得他们现在还是太弱了些,送走小妹,他就快速安排起来。
镇国公府晚宴开始,众宾客落座,展颜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只见她一袭白色狐狸毛短披风,在这初冬时节穿着倒是十分合适,内里能隐约看到大红色皎月纱长裙。
小小年纪,富贵逼人,头上的红宝石灯笼头面衬得小姑娘可爱娇俏,她脚步轻盈,走到朱氏跟前盈盈一拜,“祖母。”
朱氏冷脸看她一眼,“也不待客胡跑什么,赶紧入席吧。”
“是,祖母。”
时下,女子以身形削瘦羸弱,清淡肤白为美,而展颜却完全不同,她自小好吃,身材有些微胖,但年纪小胖乎乎的反倒很可爱。
她坐的那一桌虽全是贵女,但因着时下审美的缘故,打扮的一个赛一个寡淡。
因此,一身红艳艳的展颜就显得格外突出,突然一道极小的声音传来,“商贾就是商贾,生怕别人不知她是商贾,恨不能把全副身家穿戴在身上。”
嗤笑声此起彼伏,展颜皱眉,真烦啊,这要在末世,直接一刀抹脖了,哪里还听得她逼逼。
展颜抬眼扫视一圈,冷笑,“都说是名门贵女,不过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穷酸,就这?全副身家?看不起谁呢?”
说着,她还故意闻了闻,然后轻轻捂了下鼻子,又伸手搧了几下,“这酸味,还真是冲鼻子,难闻死了。”
同桌的贵女们脸色立刻就变了,刚才嗤笑过的人一个个被臊的面红耳赤,偏偏长辈们都离得不远,她们也不好发作只能自己憋着。
看她们一副羞愤欲死,还不能发作的模样,展颜轻捂住嘴忍不住咧嘴无声大笑。
同桌的展玉瑶坐的端庄板正,一袭天青色锦缎衣裙,端的是超凡脱俗,斜眼睨了展颜一眼,正要说话时却撞进她冰冷的眼神里。
那一眼,让展玉瑶心底颤了颤,她仿佛在展颜眼中看到了杀气,怎么会呢?
钱瑞瑞去世这一年间,她们已经把展颜身边的忠心奴仆和女夫子全部赶走,让她活得小心翼翼,孤立无援,除了讨好她们别无出路,她怎么还敢用这样带有杀气的眼神看自己。
哼,看来事情做得还不够,她要把展颜狠狠踩在脚下,让她不得翻身,才能将她手中的一切夺过来。
扫了眼她头上,熠熠生辉的红宝石头面,在夕阳下泛着柔光,展玉瑶暗暗磨牙,她,展颜怎么配得上?
少女们心思各异,晚宴倒是进行的很顺利,小姑娘之间有再多的龃龉,也不敢在长辈面前闹出来,嘴皮子上的小打小闹展颜也没吃什么亏。
宴席过后,展颜带着两个新丫鬟回到凌烟阁,刚把披风脱下,就有管事嬷嬷带着人,气冲冲来到寝房门口,“二小姐,老夫人喊你过去一趟。”
展颜皱眉,心里知道可能是因为吴嬷嬷等人的事,但她不着急,慢悠悠换了身衣裳,重新披了件黑色兔毛长披风,这才慢悠悠跟在来人身后。
前来喊人的嬷嬷看着这样价值连城,寻常人想要一件都难的披风,被她随意一会儿换一件,一会儿换一件,眼热的嘴角直抽抽。
来到松鹤堂,屋内灯火通明,展颜冷笑一声缓步走进去,朱氏冷着脸坐在上首。
厅里大房李氏和她的女儿展玉瑶,二房周氏和她的一双儿女,以及大着肚子的四房贺兰氏,以及大房二房的几个庶出女儿都在。
展颜轻轻一扫,傅衍着施了一礼,“祖母。”
“哼,”朱氏狠狠哼了一声,同时凤头拐杖重重往地上一砸,“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在我镇国公府杀人。”
展颜抬眼认真看着朱氏,脸上没什么表情,“祖母,孙女可没有杀人,您可不能随意污蔑我。而且,我刀刺的是胆敢偷盗我财物的背主奴才。镇国公府的奴仆,胆敢抢夺主子财物,祖母,这样的奴仆还留着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