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问才知道,猴子在秘境中的南山给群妖讲道,突然感觉到了太上老君的气息,于是一个筋斗云就飞了过来,结果被阻拦在太庙之外。
等到被李然招进来,只看到了一个金像。
他并没有失落,反而绕着金像转悠:“嘿嘿,老倌儿你也来了啊。”
他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亲近感。
李然却觉得猴子错过了一个巨大的机缘,如果是他聆听了太上老君讲道,或许收获会比十老还要大。
十老又追踪了回来,将猴子包围起来,这次没有动手,他们认出这是李然的人。
黄巾烈拉住李然:“结束了吗?”
李然点头:“结束了。”
黄巾烈看着金像,面露敬意:“这位到底是何种存在?”
李然沉默片刻:“可以称他道德天尊。”
“这尊像你打算怎么处置?”
黄巾烈神色凝重。
“这尊像必须留在这里,等陛下顶多。”
刚才朝李然露出过杀意的黄巾武冷冷说道。
李然感觉到老君像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现在已经跟太庙中的其他重器形成共鸣,这里似乎也是一个好归宿。
瞪了黄巾武一眼,并没有坚持带走:“先留在这里吧。”
黄巾烈脸上露出轻松之色,这样一尊重器如果让李然带走,弄不好皇帝得苛责他。随即朝金像躬身三拜。
十老见状,也纷纷下拜,连黄巾武都恭敬的礼拜金像,毕竟这金像背后的大佬刚才给他们讲述了无上大道真理,让他们受益匪浅,如果不是高攀不起,他们都想拜师。
李然也拜了三拜,只有猴子一脸鄙夷的看着众人。
“既然结束了,太庙重地,不得久留。”
黄巾武开口赶人。
李然也不想多待:“走吧。”
黄巾烈立刻在前面带路,此地并非太庙中心位置,而是一处内殿,专门供奉礼器的殿堂。太庙是一个大建筑群,位于皇宫后方中轴线上,黄巾烈带着李然走出了太庙正门。
外面是一个广场,此时戒备森严,荷枪实弹的护卫防卫的十分严密,李然在其中感受到了几股十分强大的气息,丝毫不弱于十老。知道这是皇宫中隐藏的力量,十老的力场是官方,他们是官方培养出来的,并不隶属皇帝,但他们的观念是不一样的,黄巾武这样的出身黄巾家族的顽固派,心中始终有忠君思想。
“李然先生,您是在宫里休息,还是出去?”
此时一个见过的人招呼李然,李然认出那是上次他进宫时候,带他的宫廷女官。
“我先出去吧。”
没兴趣在皇宫留宿,龙之国的皇宫已经没有封建时代那种神秘色彩,但比之纯粹的世俗国家还是多了几分威严,住在这里让人感觉不轻松。
黄巾烈奇怪问道:“怎么陛下没有安排吗?”
按道理,李然来太庙进行了一场这么盛大的活动,之后皇帝应该招待一下才对。
女官说道:“陛下吩咐过了,听李然先生安排。”
李然道:“那我就先走了。”
好容易回京,几个朋友许久不见了,老舅也该去看看。
说完面前出现一面虚幻的镜影,带着周嫣一起钻进去消失不见。
……
太庙中,猴子见所有人都离开了,这才走到老君像前,恭恭敬敬的磕头。
曾经,懵懂无知的他以为太上老君只是一个只知道烧丹炼汞的普通老道,成佛之后,他才明白太上老君曾经对他多么照顾。
曾几何时,他天不怕地不怕,敢打上凌霄宝殿,要把玉皇大帝拉下马。敢偷仙丹盗御酒,一气之下反下天宫,竖起反旗要做齐天大圣。
成佛后,他才知道曾经的自己是有多无知。玉皇大帝要斩杀他,但他铜头铁骨,杀不死,交给太上老君扔进了八卦炉,练成了火眼金睛。那些人是真的杀不死他吗?斩妖台上的铡刀确实铡不了他,九天雷神劈不动他,但太上老君的八卦炉真的练不化他吗?这话他自己现在都不信。
所以老头放水了,八卦炉用文火炼他,反倒帮他消化了偷吃的大量仙丹,斩妖台上斩不了他也是因为吃了仙丹蟠桃才变得刀枪不入。这一切背后,似乎都有太上老君的照顾和放水。至少成佛后的猴子很清楚,八卦炉炼不炼的动他,太上老君不可能不清楚,可还是将他放进八卦炉中瞎炼一通。
可惜当年懵懂无知,最后还踢翻了老君的炉子。
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这是迟来的感谢,然后一个筋斗离开了太庙,返回南山。
……
黄巾烈并没有离开皇宫,他还得向皇帝复命。
原原本本将太庙中发生的情况对皇帝做了汇报,从情感上来讲,他并不希望影响到李然。可他依然向皇帝坦诚了他的担忧,国运之气环绕李然,这对一个王朝来说过于敏感。他不敢不说,不得不说,哪怕皇帝为了永绝后患,让他亲自执掌屠刀,他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也会毫不留情的去执行。
结果他说完,皇帝轻描淡写的笑道:“你多心了,不是国运选择了他,而是国运恰好认可了他的计划罢了。”
黄巾烈终于轻松,确实也可以这么解释,甚至他心里更认可这种情况,但最坏的情况,他无法不去提醒皇帝。这是黄巾家族立世之本,是他们坚定的信念。
“时候不早了,你去吧。”
皇帝打发走了黄巾烈,脸色顿变,远没有他刚才表现出来那么轻松,甚至身体轻轻颤抖。
作为一国之君,帝国气运加于一身的人,他对国运之气的变动比黄巾烈更清楚。就在刚才,他感受到帝国气运下降了三成之多。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孩子的想法而付出的代价,三成气运并非全部损失,其中大半还能重新聚集回来,可一成却永远消失掉了,用来交换了某种可能的希望。
一成国运,千百年来积累的气运,就这么丧失掉了一成,这是无法承受的代价,但皇帝并不后悔,即便知道结果,他依然要赌。
超能力量是这个世界最宝贵的礼物,也是最沉重的诅咒,超能潮汐之下,滚滚大势,不可阻挡,几千年历史积累,让龙之国高层远没有西方那么乐观,尽管已经现代化,人类手里掌握了媲美神灵的力量,可是龙之国高层并不侥幸,他们清晰的认识到,人类依然是人类,在超能大潮之下,是那么的脆弱。现代化并没有多么了不起,人类不断进步,每一次都觉得自己比以前更强,每一次都对大势充满了信心,可每一次都失败了,只有骄傲自大的人才会盲目自信,龙之国人不会,至少这些高层不会。
所以皇帝要赌一把,可赌的目的,是为了全国的存续,是为了文明的绵延,更是为了黄金王朝的兴亡。如果黄金王朝继续统治的基础不在了,至少站在皇帝的立场上,他无法接受。
皇帝在书房里做了很久很久。
他想了很多,想到了黄金王朝的两人得到国运认可的皇帝,以为开国之君太祖皇帝,一位中兴之主高宗皇帝,作为现任皇帝,他对第二位的认可度是不高的。在他看来那位皇帝过于软弱,虽然外界评价很高,带领龙之国迈入了现代化,可是他却采取了任何一个封建帝王不会采取的政策,对豪门做出了太大的让步。
如果当初亲政之后,高宗能剪除那些摄政、辅政的权臣,就不会让超能家族做大,跟皇族分庭抗礼,更不会有后来世俗力量觉醒,如今君权虚软的现状。怀柔给高宗赢得了高宗仁皇帝的庙号,却给后世子孙留下了巨大的隐患。在皇权、官僚集团和世俗力量三大力量中,皇权是被约束最大的,皇帝拥有的权力中几乎都有限制条款,反倒是官僚集团游刃有余,能做的事情比皇帝多得多。
许久,皇帝叹了口气,此时已经是深夜,他悄然出现在了太庙。
最后,站在金像面前,他能感受到这尊金像上的宏大高远气息,确实有资格列入太庙供奉,而且这股力量比他想象中还要强势,原本太庙中,传国玉玺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所有重器都以传国玉玺为核心,可现在明显出现了两个核心,其他重器在围绕传国玉玺共鸣的同时,也在围绕金像共鸣,金像在位阶上,竟然一跃而起跟传国玉玺分庭抗礼。
加上国运幻化出紫气萦绕那个孩子的现实,皇帝不能不忧心,要是以前,或许那个孩子现在已经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但现在他做不到。
离开太庙之时,交代守卫:“任何人不能移动那尊金像。若是以后有人假借我的命令,或者拿着我的诏书前来调动那尊金像,就地格杀勿论!”
皇帝知道,一旦那尊金像离开,能轻易凝聚国运,成为类似于传国玉玺这样的国运核心,王朝气运将因此分裂。
想到那个孩子,他彻夜难寐。他给了对方选择,可对方径直离开了皇宫,没有主动来拜见,皇帝对此的解读是,对方或许真的有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