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入定之后,感觉精神被拖拽到了另一个地方,睁开眼睛,他觉得真的看到了地狱。
天空是黑暗的,地面是红色的,数以万计的婴孩在地面上爬动。有的婴儿四肢健全,有的婴儿肢体残缺,所有婴儿都用尽力气嚎哭。
唐僧从这哭声中听到的只有恐惧,她们才刚刚降生,有的甚至没吃上第一口奶,她们饥饿,她们才刚刚降生,就被丢弃在荒野,她们寒冷,她们的人生从最卑微的饥寒开始,也以饥寒结束,在这个过程中,本能驱使她们哭泣。
她们只会哭泣,她们大多数甚至还没有睁开眼,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她们只会哭泣,大多数都还不知道什么抱怨,不知道什么是父母,不知道什么是人间。
她们只会哭泣,但她们的哭泣没有让父母喂养她们,所以只有哭泣,哭的涨红了脸,红脸哭成了紫脸,紫脸哭成了黑脸……
“阿弥陀佛!”
唐僧宣了一声佛号,一脸慈悲相,坐在弃婴中央开始念经。
身上的佛光随着诵经声向外流淌,佛光所过之处,哭泣的婴儿止住了哭声,恐惧之气消散,不管是红脸的,紫脸的还是黑脸的婴儿,不管是四肢健全的,还是肢体残缺的,全都安静了下来,安详的睡着了,渐渐变得透明,消失在这片地狱中。
已经不知道超度了多少婴孩,唐僧身上的佛光开始暗淡,看见还有无数的婴孩在嚎哭。唐僧一脸慈悲,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为了度化世人,孤身一人跋山涉水,度大漠,越绝域,终于抵达佛国。那一路,他始终未曾丢掉慈悲之心,哪怕面对妖魔,也始终以慈悲为怀。如今面对这些无辜的婴儿,在佛光即将熄灭之时,他长叹一声。
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随着发下宏远,一股恢弘的大慈悲从心底升起,他的佛光重新明亮。
周嫣在昏睡中听见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呐嚒吶咪’……
她醒了过来,睁开眼看见自己在一片昏暗无际的地方,地面上爬满了一个个婴儿,不,她们还不会爬,大多数只能躺着嚎哭。
周嫣心中不由生出同情,这些就是被村民丢弃的女婴吧,她们太可怜了!
周嫣想起了自己的童年,父母离异,从小就没见过父亲,母亲一个人拉扯她长大,一天到晚忙着工作,一周大多数时间,周嫣不是在托儿所就是在幼儿园,与母亲相见的时间少之又少,还是在上小学的时候,周嫣才第一次听到母亲说外语,知道母亲做外贸生意。
周嫣觉得这些婴儿比她更可怜。
耳边不断传来一阵阵呢喃声音,这声音周嫣听不懂,但她感觉很舒服,内心一阵平静安宁,她便没有理会,准备去抱起旁边一个小婴儿。结果伸手过去,却捞了一个空,婴儿在她眼前消失了。
抬头看去,那阵呢喃声一波一波传来,婴儿们停止哭泣,声音中一道淡淡的祥和白光流淌过来,婴儿们直接消失。
周嫣怒从心头起,朝着声音源头寻去,不久看见一个光头男人。
不由大喝一声:“秃驴,你把孩子弄到哪去了!”
……
李然等人也没有闲着。
依旧在利用各种能力寻找着黑老爷的线索。
谷萤放出了无数夜间飞虫,谷蔓种下一条条藤蔓,像蛇一样超四面八方爬行。
钱兜兜放出了几只小鬼,时亮拿着罗盘拨动。
“找到东西了!”
钱兜兜的小鬼率先回来,可惜小鬼不会说话,只能带众人前去。
在几百米远的一处山洼,几只青皮小鬼绕着一棵树转来转去。
谷蔓的藤条立刻在树根下长出来,将地面撕开,拖着一具白骨出现在众人面前。
白骨腰间挂着腰牌,一眼就看出是天师的腰牌。
这白骨是个天师,李然立刻联想到四十多年前这里发生的事情,或许这天师是进山捉妖,反被妖杀死的天师,他的死引来了其他天师,在山下修建了塔林,才成功镇压了老妖。
钱兜兜立刻蹲在白骨面前,手里拿出几张纸钱,将纸钱小心的放在白骨手中。
白骨手瞬间抓住了纸钱,竟然颤巍巍坐了起来。
“告诉我,黑老爷在哪里?”
钱兜兜问道,她刚才用的是问路钱。
白骨另一只手颤巍巍指向北方。
北方?
山下!
李然不由一愣,难道刚才周嫣的选择是正确的,她的运气不是没有,而是被李然扰乱了。
“走。”
就在此时,茅屋那边发生了情况,李然通过镜子观察到唐僧和梦怡然醒了过来。
过去之后,唐僧一脸苦涩,张素贞正在照顾梦怡然,梦怡然的状态更差。
李然先看了下梦怡然:“你没事吧。”
梦怡然惨白着脸摇摇头,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连续三次进入一只得道老鬼的梦境,对她来说压力太大了。
“你辛苦了。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
梦怡然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话。
李然凑到她嘴边,听见梦怡然说:“等回去了,我想,在你梦里,睡觉。”
李然一脸为难:“好,等回去了,我让你在我的梦里睡觉。”
说完觉意思还没表达清楚,补充道:“只是在我梦里睡觉,不是在梦里睡我啊。”
此时梦怡然已经晕了过去。
李然又走到唐生身边:“三藏法师,你这边怎么样?”
唐僧叹道:“贫僧失败了!”
李然疑惑:“失败?你也没找到黑老爷的线索?”
唐僧道:“不,贫僧没能超度完那些婴孩。”
“这。黑老鬼阻止了?”
“是周嫣施主阻止了我?”
李然纳闷:“周嫣,你在老鬼梦里见到周嫣了?”
唐僧点头。
“她为什么阻止你?”
“贫僧不知,周施主见到贫僧,就打了贫僧一顿,梦境便破了。”
李然瞠目结舌,又喜又怒,喜的是周嫣没事,还能打人,怒的是,这家伙竟添乱。
不由狠狠说道:“看来她不适合弄潮,等回去了,就把她退回地方吧。现在我们得下山了,法师还能不能坚持?”
唐僧点头。
众人一起下山,老猪美滋滋的背着梦怡然,李然驾驭四把飞剑在前面开路。
不久来到山下塔林,没有看见黑老爷,却意外看到了在塔林中游荡的刘王氏。
只见刘王氏不断的呼喊着:“九儿,九儿~”
……
周嫣打完光头之后,感觉有点不对劲,那个人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是谁了,她脑子有点晕,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打跑光头之后,终于没有了烦人的声音,婴儿们也不在消失。可这时候突然跳出了一个黑皮婴儿,这婴儿非常凶,它,它竟然在吃其他孩子。
“坏孩子!快住口!”
周嫣看见那黑皮婴儿,三两口就能吃掉一个婴儿,然后快速长大,越吃越大。她立刻制止,追了上去。黑皮婴儿竟然还要吃她,于是跟黑皮婴儿打在了一起。
竟然打不过,身上的肉被黑皮婴儿咬下了一块块血肉,剧痛让周嫣清醒了一些,渐渐想起了一些事情。
她想起来之前她跟那个谁在找谁来着,路上看到旁边有动静她就追了过去,越追越远,最后好像来到了,塔林,对,是塔林,一脚踩上塔林的黑红色土地上,结果直接栽倒,土地仿佛变成了沼泽,将她瞬间吸了进去。沼泽里都是暗红色的泥浆,她怎么挣扎都没用。然后她把自己冻起来了,冻成了一块坚冰保护起来,坚冰挡住了泥浆,但也挡住了空气,周嫣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头越来越晕。
再次醒来就来到了这里。
黑皮婴儿一时间吃不掉灵活的周嫣,对她渐渐没了兴趣,继续转向吞食其他婴儿,周嫣开始急了。
“坏孩子,快住口,有本事冲我来!”
她冲上去拼命追打黑皮婴,再次将黑皮婴儿惹怒。
当周嫣遍体鳞伤,感觉快要没有体力,头脑也开始再次迷糊的时候,黑皮婴又一次扔下她去找其他婴儿去了。
“坏,孩子,快,住手……”
看着不但吞吃其他婴儿的黑皮婴儿,周嫣意识渐渐模糊。
“坏,孩子,该,关起来,关起来,关起来——”
周嫣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力量,立刻朝着黑皮婴扔了过去,结果是一根根胳膊粗细的钢柱,落地后直接组成了一个铁笼,将黑皮婴关在了其中。
黑皮婴的身躯此时已经有十余丈,通身黑皮,双目血红,突然被一个铁笼关注,马上暴躁起来,疯狂撞击铁笼,结果竟然无法撞开。
它虽然身体庞大,发出的声音却十分细微:“啊,呀呀,咿咿……”
在黑皮婴撞击铁笼的声音中,感觉到大地都在黑皮婴的冲撞中震动起来。
周嫣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你跑不出去的,坏孩子就该被关起来。”
周嫣终于晕了。
李然一行人追上刘王氏。
“大街。你在找谁?”
“九儿,九儿被黑老爷吃掉了。”
吃掉了?
九儿是哪个唯一活着的孩子,已经十八岁,身材瘦弱,看着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
李然看着刘王氏挺着一个大肚子,不由戒备起来。
“九儿被吃了,你其他孩子呢?”
刘王氏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