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被站长带到了列车最前方，应该是餐车的车厢。
此时所有餐桌上都坐满了警官，他们可不是来吃席的，而是来办公的。每个人都很忙碌，有的在整理餐桌上一些文件资料，还有人从开启的窗户接入电话线，有人不断进进出出。
最里边，有两个制服明显更高级的警官并排坐着，李然被带到他们跟前。
“坐吧。”
两人都没有起身，示意李然在他们对面座位坐下，站长也贴着李然坐了下来。
“你叫李然？”
一个警官问道，另一个仔细盯着李然，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李然点点头。
对方继续问：“是你第一个发现了列车前方的超能扩散？”
李然没有装糊涂，而是道：“没错。我看到前面有一些奇怪的黑线，用石头试过，锋利无比。后来看见维修工过来，怕出意外，就阻止了他们。”
站长在一旁作证：“说的没错。他救了那些维修工。”
警官又问：“是你阻止了案犯车厢的乘客？”
李然道：“算是吧。我只是劝了他们一下。”
警官接着问：“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李然纳闷：“难道不该做吗？”
正说着，一个警官脚步匆匆过来报告，虽然他是贴着对面问话的警官说的，李然却隐隐听见他急促的话语中似乎在说‘又有人死了。’
问话警官倒是没有避讳李然，直接大声道：“几号车厢？”
“7号。”
“最尾的车厢！”
说着看了旁边一直沉默的警官，对方点点头。
问话警官道：“把7号车厢所有乘客集中起来，送交下面的同事排查。我来安排吧。”
说着拉起桌上崭新的老式电话：“喂，我是乔勇，给我接老律。老律啊，7号车厢又出事了。对，凶杀！这节车厢的人我会都疏散下去，你集中安置，一个个仔细审问。”
挂断电话，又对汇报的警官道：“其他车厢照常。你负责保证所有乘客的饮食。”
“是，乔队！”
问话的乔队处理完事情，又转向李然：“感谢你的配合，你是个热心公民。你可以回去了，注意安全。”
这就完了？
李然有点纳闷。
他走后，乔队跟沉默不语的同事讨论：“老梦，怎么样？”
老梦点点头：“没说假话。”
乔队道：“看来跟凶案无关，事发时他不在现场。而且他有机会提前逃离的，但并没走。”
老梦道：“你说今天这件事，是不是境外势力捣乱？”
乔队道：“你的意思是布列塔尼帝国的破坏？还是西域暴乱分子？”
老梦道：“都有可能。西都市是本朝连通西域的重要节点，这里出事，西域必乱。不排除是布列塔尼帝国策动，西域叛乱势力执行的行动。”
乔队摇头：“没有证据，政治这种东西，跟我无关。我只关心凶案。”
老梦道：“希望只是凶案吧。”
两人脸上都露出担忧。超能扩散事件，和列车杀人事件，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发生，很难让他们不产生联想。人为制造超能扩散，波及普通民众，制造社会混乱，这几年已经多次出现，布列塔尼帝国和黄金神龙王朝都在做这件事。两年前，黄金神龙王朝甚至以这样的手段，颠覆了布列塔尼帝国在南大陆上的一块殖民地。
利用超能事件打击敌人，现在已经逐渐被军事领域认可，为此王朝还成立了超能大学，对超能知识进行系统的培训和研究。这个任务，由历史最悠久的长寿果家族负责。
……
李然回到包间，两个同伴关切问了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判断应该对他没多少怀疑。只是他的行为，引起了注意而已。
“还是有点高调了。”
李然叹道。
“也许是推动了秘境进程呢？”
张月安慰道。
周嫣竖起拳头：“李哥最棒了。”
不久周嫣去上厕所。
张月拧了李然一下，阴阳怪气道：“李哥最棒了！”
李然郁闷：“再拧腰子要掉了。”
张月道：“掉就掉了。”
李然哼道：“真没腰子了，你将来要后悔的。”
他渐渐也开始能在张月面前讲点半荤的笑话，应该是受到龙小满和陈金梅的影响。
张月道：“我才不会后悔，大不了去医院给你送饭——啊，讨厌！”
半天才反应过来，又拧了李然一下。
李然撩起衣服，皮肤都青了。
张月惊呼一声：“啊，对不起。”
终于不在攻击李然的腰子了，从此以后都没有。
周嫣有点急，卫生间门口排着长队。
车厢两头，都有警官守着，人们情绪紧张不安，很有上厕所的需求。
周嫣大咧咧走向一个警官：“警官，我憋不住了，能去那边上厕所吗？”
周嫣注意到隔壁厕所没有人，因为车厢里的人似乎都被转移走了，凶案就发生在隔壁车厢。
警官看了周嫣一眼，见她一脸急色，又是个漂亮女孩子，年轻的警官脸一红，打开车厢间的车门。
“来吧。”
等周嫣出来的时候，发现门口还有一个女人，对方并没有走进卫生间，而是跟她一起在旁边的盥洗室洗手。
“你好。我是总部超能司的，李然认识我。”
哗啦啦水声中，对方压低声音道。
外面就站着两个警官，一个是带周嫣过来的，另一个应该是带这女人过来的。
周嫣惊讶过后压低声音道：“你好。你有事吗？”
对方道：“告诉李然，我叫时曚，跟聂乐一起也上了这辆车。现在大家得一起想办法出去，找机会我们得汇合。我们在6号车厢。”
周嫣将这个消息带了回去。
李然道：“案发车厢在3号，对方故意跨了两个车厢找你的。我们在4号车厢，3号出了凶案，人已经被带走。7号也出了意外，人这会应该也被带走。456三节车厢两段，都出了凶案，应该是警官重点关注地区，我们很难汇合。但应该可以通过上厕所的机会，传递一些消息。”
周嫣道：“让我去。”
李然道：“你哪那么多屎尿。下一次我去。得先跟对方讨论一下情况，交换一些信息。我掌握的情况最多。”
十几分钟后，李然也装作上厕所走了出去。因为透过包间上的小窗口，他看见了一个人被警官带着经过。
6号车厢要来3号上厕所，必须经过4号车厢，那个人正是另一个总部同事聂乐。
等在卫生间门外，见对方开门出来，以为对方会去盥洗间，李然打算跟过去，结果对方直接朝李然招呼道。
“该你了。小心点门，这门不太好，容易夹手。”
说完连手都不洗就走了，仿佛只是友善的提醒一下陌生人。
李然带着疑惑走进卫生间，反手关门的时候，留意到门边有一些污渍，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些数字。
顿时心领神会，掏出超能手机，果然有一个蓝牙开放了，对照门边的数字输入密码，蓝牙成功连接。
对方没有直接交换信息，过来是为了建立沟通渠道的，话不多说，留下信息就走，还真是仔细。
李然随手擦掉了数字，上完厕所出来，洗手，抹除了一切痕迹。
回到包间不久，手机就收到了一条信息。
“保持联系，信息沟通。”
对方是在提醒李然不要打电话。
李然回复了一个‘收到’。
对方第二条信息很长，介绍了一些情况。
李然看完，不由担忧：“马上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了！”
周嫣惊讶道：“这个我知道，好像死了很多人。”
张月补充：“第一次世界大战，全世界伤亡总计1亿5千万，其中平民占了1亿3千万，军人战死3千万。各大帝国都受到重创，西大陆上有十几个国家的国王失去了统治权。”
优等生就是好，李然和周嫣只知道死了很多人，张月却记得具体数据。
周嫣问道：“那我们国家死了多少人？”
张月道：“我们伤亡了3千万，其中两千万是军人，1千万平民。”
这场战争在东方大陆上，龙之国四面开战，几乎跟所有附属邦国发生了战争，这些大陆边缘国家，大都站在了布列塔尼帝国一边。很大的原因是两大阵营交恶时，龙之国试图采取封锁政策，禁止大陆跟布列塔尼帝国进行贸易。这些边缘国家，大多数都以贸易为生，许多国家还有布列塔尼帝国的殖民地港口，深受布列塔尼帝国影响。
李然道：“所以留在这里，我们可能被卷入战争中。”
周嫣兴奋道：“如果打仗的话，是不是能得到很多奖赏？”
这是另一条思路，类似章台柳苑，如果能通过战争推动秘境进程，真有可能得到巨大奖励，但是风险太大了。
李然严肃道：“不要想这个。这次战争中，军人伤亡很大，觉醒者伤亡更大。战争后期，所有国家无一例外开始征召觉醒者加入特种部队作战，并从这里开始，先后施行了全面普遍测试政策。如果我们卷入这场战争，就可能暴露我们觉醒者身份。而且被送去战场的话，觉醒者在这场战争中伤亡高达80%，远比普通军人伤亡更大。”
周嫣道：“不还有20%活着吗？”
张月却一脸忧虑：“伤亡太高了，几乎必死无疑。”
两人的风险偏好很不同，周嫣是没觉醒之前就会作死闯秘境扩散区的疯狂女孩，张月却是知道自己觉醒的情况下，还会害怕跳舞玩偶的感性女孩。
李然道：“所以不要想战争了，我们的目标是破解凶案，离开秘境。”
很快又有一条信息，讲的正是一些凶案线索，看来对方的目的也是从凶案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