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蒲公英再次从步梯上走回门前的时候,于桂芝拦住了她。
“别找了,寸乙已经牺牲了。”
“不,我不信,他怎么会牺牲呢,他怎么会离我而去呢?我还在等他呢,他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呢,怎么可能呢?”
蒲公英嘴上说着不信,可她人好像被抽了魂儿一样坐在地上,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涌,她心里明白寸乙真的回不来了!
她手脚并用爬到布天真身边,接过骨灰盒,嚎啕大哭。
“啊!”
她的哭声在楼道中回荡,顺着窗户出去,传到夜的深处。
抱着骨灰盒的她,质问道:“为什么不让我见他最后一面!为什么直接将他火化了!是他死的太惨了吗?”
一群人被问的哑口无言。
她晃了晃骨灰盒,脸色一变,她感觉到不对劲。
她拿下国旗,掀开盖子,众人没有阻拦,她早晚都会知道真相。
蒲公英愣愣的看着盒子里的作战服,看着众人。
“寸乙呢!告诉我!寸乙呢!”
众人安抚着她的情绪,将她带回到屋内,最后由布天真详细说了寸乙牺牲的经过。
蒲公英听完之后抓着自己的头发,她不敢相信寸乙真的死了,而且还是尸骨无存。
这一晚于桂芝、布天真、任鑫三位女眷留下来陪伴和安抚蒲公英,其他人则是先行离开。
尚才艺将李思嘉带回家,小姑娘明早才会醒,他拜托翠花帮忙照顾一下。
而他自己则拉着温安和洪叶到外面喝酒,这件事他夹在中间很难受,自己的一个朋友杀死了另一个朋友,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都会很难做的。
洪叶和温安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也不知道该从何劝起,最后还是温安驾云跑了一趟顺福市,接来了冉冰菱,和她说明了情况后,冉冰菱便让他俩先走,尚才艺交给她就可以了。
他们离开后,冉冰菱将尚才艺的脑袋揽入怀中,没多久便传出了呜咽声。
哪怕拥有被人们奉为神明的力量,他也还是一个普通人,受不了这种生离死别,特别是还有复杂狗血剧情的生离死别。
慢慢的,冉冰菱冰冷的体温也让尚才艺清醒了几分,两个人结了帐,手牵着手,跑到海边吹海风,一起看了一场海上日出。
彻底醒酒的他和冉冰菱说了抱歉,看时间尚早,便先送她回去眯一会儿,自己则是回到了小院,因为李思嘉快醒了。
果然,在他回来后没多久,李思嘉就从睡梦中醒转。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找爸爸妈妈,尚才艺面露苦涩。
他深吸了气,挤出勉强的笑容说道:“李思嘉,我是你父亲的朋友,你可以叫我尚叔叔。”
李思嘉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模样帅气的年轻人,问道:“我爸爸妈妈呢?我爷爷奶奶呢?”
尚才艺见她好像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便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他们呀,有事情,都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让你暂时待在我这里,等你长大了他们就回来了。”
他不得不说这么一个善意的谎言。
可惜他低估了现在小孩的智商,李思嘉听了他的话当场就大哭起来。
“你骗我,他们怎么会死呢?!快让他们来接我,你是坏人,你是骗子,你是人贩子!你放我回去吧,我回去后一定听爸爸妈妈的话,好好学习,求求你,放了我吧。”
“唉。”
在场的几个人都叹了口气,尚才艺掏出手机,他本就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李思嘉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是刚刚那些说辞,如果记得的话,就要用另一种说法了。
“李思嘉,我找到你父亲的时候他只剩下一口气,他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我这有录音。”
说着他用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里面传出的声音正是李国富的,也是他特意录制的。
“小尚呀,咳咳,以后,我们家思嘉就拜托你了,思嘉,爸爸爱你,你要听话呀......”
录音只有十几秒,李国富说的有气无力且断断续续,就是为了真实感。
小姑娘哪里承受的住如此打击,当场便成了一个泪人,翠花抱着她,摸着她的头安抚着,可她还是哭的背过气去,好在翠花是百科全书,掐人中给她又掐醒了。
让翠花和温安他们帮忙照顾后,尚才艺出了门,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是打给李思嘉班主任的,今天是上学日,需要请假。
起初他说是李思嘉的叔叔,班主任并不相信,还以为他是骗子,后来他提到李家村的事故,李思嘉的亲人都去世了,班主任才相信,并且表示会给较长一段时间的假期,让她好好调整情绪。
打完电话,尚才艺又看了屋内一眼,翠花搂着小姑娘,摸着脑袋说着一些心灵鸡汤,小姑娘的情绪好像也有好转了。
他在心中嘀咕:亲人的离世对这个孩子的打击很大,希望她能走出来吧。
他消失在门前,出现在无事病房,此时不算大的病房中已经挤满了人,他们都等在这里,或坐或站,甚至还有严炎的身影,不过这一次尚才艺没有做送他去黄昏森林这种不合时宜的事情,因为这些人都是要去参加寸乙葬礼的。
也许有人会想,尸体都没有保存下来,和谁告别呢?实际上人们想要告别的是自己心中的那个寸乙,葬礼过后,在这些人的记忆中,寸乙的名字后面会多一个括弧,里面写着已故。
瞬移到蒲公英家门前,敲响房门。
门开,捧着骨灰盒的蒲公英双眼红肿,明显是哭了一夜,他身后的于桂芝几人状态也不是很好,她们一夜未睡。
“走吧。”蒲公英轻声道。
尚才艺点了点头,带着众人瞬移,一起瞬移的还有无事病房中的人,当这一群人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在雪地里。
他们在一座小山上,站的是半山腰的位置,这里有一个缓坡,正前方是一片茂密的森林,而后方一公里远的地方就是一条结冻的冰河,在雪白的世界中如一条蓝色的冰丝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