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上了一课的孙天没有异议,主动提出要一起前往舟山郡。
理由很朴实,第一,虽然战地危险,但连公主的万金之躯都去的,自己也不怕。
第二,自己活了半辈子,还没见过真刀真枪的战争,跟着老大去长长见识,也不枉此生。
朱轩亦痛快答应,仁善阁作为本次出兵的资金支持,所耗钱财估计最少也要数万之巨,孙天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多半都得搭进去。
花人家的钱,总得让人家看看吧。
另外,朱轩亦只实际控制“滅”字小队。调动资金、联络地方商贾这方面,还是孙天得心应手。
京都地处中原腹地,距离东南沿海的舟山郡相隔几千里也。战事吃紧,不宜拖沓,既然虽乘奔御风不以疾也,那就顺势而行,乘船破风。
经过广通渠、通济渠、途径松州、汴州抵至京口,与大部分兵力汇合,再骑马赶往舟山。
那为何周文胤等三人乔装改扮,低调出行呢?
雍和亲王索要的粮饷再次被拒,东南沿海的战事本应由他负责,朱家的干预下,如意算盘彻底落空。
这个老家伙是有名的气量小,仇不隔夜、当场就得报,很难保证不会在中途搞些麻烦。
安全起见,周文胤扮作普通世家公子、朱轩亦摘掉凤钗、碧玉,换上普通小女子衣物、孙天只能扮成管家。
所乘的商船是由绿眉毛改造而成,体量缩小,坚固无比。
内河航运船身太大、太沉反而不方便。船舱内悄悄安装了六门火炮,船夫们都是孙家的人,开得了船、打的了仗,忠诚上不用质疑。
内河航运是南北交流的重要枢纽,几乎终年不休,主要用于军事和商业。
现在的月份河道最忙碌,大宗的稻米、丝绸、茶叶运输,到了码头处,大小船只错落而行。河道变窄些,摩肩接踵才能勉强通过。
船舱太闷,几人喜欢在甲板上赏景。
孙天看着来往商船,喜笑颜开,他作为一家门主,很少需要长途跋涉亲自处理生意,好多年没出过远门,像个孩子一样左顾右盼。
细数着船只的旗帜,越看越高兴,心里的算盘珠子打的响亮。
“公子,你看,这三艘货船都是咱们家的,应该采办的全是瓷器。运抵涿州后再让商队送到毛子国,利润翻上十番都不止。”
“再看咱后面的这五艘,别看船小,装的都是最名贵的苏州丝绸,只有运到京都才有市场。京都的女子最爱美,官宦家里的夫人、小姐一掷千金也会咬牙购买。”
孙天靠向周文胤越说越起劲,总而言之一个意思,这些买卖家都是咱的,今年又是个好收成!
周文胤心胸豁达,年龄不大也喜欢结交朋友,见孙天这个老大哥把那些商业机密掏心掏肺的说出来,内心也放下了戒备。
一个愿意讲,一个愿意听。男人之间建立友谊就这么简单。
“孙大哥,最后面的那几艘大船,是不是也是你的产业?”
孙天尴尬一笑,竟摇了摇头,表示否认。
“这个还真不是,那是龙阳聂家的运粮船。他们主攻粮草,南方的所有粮食都得经他们的手,也是唯一能跟孙家掰掰手腕的人。”朱轩亦抿了口茶,耐心解释道。
“切,也不是聂家有多厉害,粮食才值几个钱,半船舱的稻谷没有一颗宝珠值钱,我也就是懒得折腾。”
孙天面露不屑,又怕朱轩亦骂他眼高手低,弱弱的争辩一句便躲到一旁。
秋风渐起,已近黄昏。
改造过的大船很平稳,已经开了两天仍没有颠簸带来的疲惫。内河航运的船只很多,你来我往,各自为自己的目标忙碌。
大型的商船掌了灯,出门在外,最怕多事。万一有点闪失,伙计们这趟就会空手而归。
三转两转,前方又是一个狭口,仅能容得下两艘客船通过,离着很远,有经验的管代开始招呼减慢速度,偏离方向。
朱轩亦很享受这种时光,甲板上只有她和周文胤两个人,落日的余晖照在周文胤的侧脸,棱角分明格外俊朗。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面对圣人都不怯场,但一遇见周文胤感觉就全变了。自己所有的强硬都化成无边的温柔,对这个不怎么喜欢自己的坏家伙,生不起气也怨恨不得。
大慈安寺的老和尚说的真没错,上天安排的缘分最大,被命定之人一物降一物,不算坏事!
正当朱轩亦心思萌动之际,周文胤注意到不远处的船只灯笼摇晃,一小伙手持钢刀、鱼叉的青壮汉子冲进客船。
“朱姑娘,不好!咱们遇见水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