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鸡一声天下白,经历完浩劫的巨峰镇唯一能看见这玩意的地方只有都尉府。
袁虎踞整齐穿着铠甲,弓弩腰带分别绑在两侧。与英勇将军形象不相符的就是脸色铁青,双眼瞳仁涣散,精神状态不佳。
身边的下属不痛快的腹诽道:“活该,天天抱着美娇娘纵情声色,早晚被掏空身体,暴毙而亡。”
实际上这位识时务的走狗都尉近期过得并不好。
北羌蛮子这次不同寻常,按照旧时的战争惯例,北羌从来都是优待俘虏,听闻曾经一个小小的标长都给了大官衔,银钱良田都给了不少。
自己这个实权都尉,拿出来伺候长辈的恭敬。北羌部将对自己则是不加掩饰的厌恶。赏银没看见一文,每天还有北羌的士兵在自己底盘监察。
奶奶的!这是连装也不装,摊牌了?
要不自己带兵再来个造反?然后一路逃回中原,抱亲爹亲妈的大腿?
袁虎踞被矛盾的时局影响,睡也睡不踏实。每晚只有多喝几杯,借着酒劲才能睡得安稳,屋子里少于三个人就会觉得莫名空旷。
白天必须铠甲贴身,刀弩傍身才有安全感。袁虎踞犯了疑心病,应了那句话,总觉得有刁民想害我!
纵观今日之情况,北羌、中原。无一不想杀他后快,要不是凭着多年的官威压着,手下的将士都敢跟他大小声。
叛徒不好当!没权没势没靠山的叛徒更是没法当!
......
暴风雨的前夕总是分外宁静,北羌士兵紧绷的心弦慢慢松懈,四座边镇被破,几万精兵鱼贯而入,完成了几十里的战略布局。
斯礼木折辱之地凤鸣堡被三百精卒踏平,新来的守将只象征性防守了半个时辰便带兵逃离,应该是逃命为先,连烽火都没来得及点燃。
三天内七座烽火台被蛮子连根拔起,近百名中原将士死无全尸。
令人费解的是,中原王朝竟毫无作为,号称拥兵自重,战力强悍的西北军镇,也成了睁眼瞎。
据在军镇的北羌细作来信,统帅马守成仍然按时按点的审批军务,只是好像这份军报就从没出现在他的案牍上。整个军镇一如往常,沿街小贩的叫卖声都不曾减少。
稳坐在王帐内的阿耶德不急不躁,每一步力求稳扎稳打,既要再看看西北军镇的动向,匀速运兵,小心被别中了埋伏。又要在完全开战前,多占点便宜。
今天巨峰镇的也分外和谐,城民们规规矩矩的各司其职,守在炉灶边最懒散的火夫也老老实实,大勺大碗的伺候各位北羌军爷用餐。
整天与臭气熏天的马匹打交道的马夫们同样勤恳的可疑,一会给马匹整理缰绳,一会添备草料,比饲养自家的骡子还精心。
夜黑风高,还有半刻就到了子时,数百位城民各自躺在背风处精神紧绷。
“杨、杨大叔。咱们真的要这么干吗?大仙让咱做的可、可都是杀头的罪过!”
憨憨的汉子心虚的开口,这种不踏实的心理代表着大多数城民。
“嘘~”
“你小子咋了?大仙交代的事还敢不听!忘了狐仙大人昨晚大显神威了?”
“我劝大家都头脑清楚点,马上就到子时了,到时候天兵天将从四方杀出,咱们干的这些小事,都是锦上添花。”
“谁想偷奸耍滑,通风报信我不拦着。
“狐仙大人无处不在,赏罚分明。到时候尘埃落定,仙长怪罪,在梦里索命,可别怪我老杨没提醒你们~”老杨翻起白眼,用公事公办的态度警告道。
“别呀!老杨叔,我就是随便说说。仙长的命令,我们都能超额完成!对不对,兄弟们~”
“没错!我们不敢懈怠。”
“对,仙长让干啥,就干啥!”
众人齐齐称是。
老杨满意的朝众人抱拳,推了推身边读过书的张先生,说几句提气的话。
“额,兄弟们,咱们这次为仙长办事,自然有上苍庇佑。为了那些被残害的亲朋乡亲,为了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巨峰镇,放开手脚去干吧!”
“忽有壮士夜磨刀,旌旗飘摇萤火高。翻天覆地从今始,杀贼何须惜手劳!”
“咣~咣~咣~”
更夫敲打铜锣,子时已到!
以将军府为中心,火光遍地开花,干燥的木材被浇透了油料,燃烧起来传来噼里啪的响声。
若此时有人能飞翔天空,居高临下往下看,火光相连正是一个“亡”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