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大黑天的你讲这些,是不是真要把鬼招来?”
老杨四十有六,对于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最是敬重。城外十里的佛狸祠还能有香火,多亏了他的供奉。
“叔,别呸呀!这玩意有啥可怕的,城西的乱葬岗死的都是咱们巨峰镇的人,听我娘活着的时候说,我爷爷的骸骨也埋在那!”
“要真是鬼怪有灵,就该先化身冤魂缠死那帮狗养的蛮子,给咱们好好出出气!”听力敏锐的小沈顺势搭腔,表情满不在乎。
“诶诶,别胡说,可千万别胡说!你们年轻人不懂事,我活了半辈子,可是见过不少大仙的神迹。”
“城西的关帝庙,那地方以前就是个难民营,不少生病的军卒和百姓都安放在那,边疆缺医少药,放到那就算等死了。”
“平年间的大战,那个鬼地方挤压的白骨,恐怕得有一尺厚!阴气重的很嘞~”
“五六岁的孩子靠近些都会被无故吓哭。”
“后来,有个打更的提着灯笼游街,走到城西忽然感觉阴风习习,远处的乱葬岗上,感觉有黑影蠕动,提着灯笼一看,那是一具腐烂的尸体自己爬出了坟头。”
“啊?真有鬼呀!”小安吓得不禁尖叫,头发根都要立起来。
“打住,杨叔,你可别吓唬人。这事我听老辈人说起过,那是野狗所为,可不是什么劳什子玩意~”竖着耳朵的小沈努嘴纠正。
老杨紧了紧衣服,压低声音表情古怪。
“别着急,继续听着。边镇长官查案到乱葬岗,确实给了野狗叼尸的说法。但从那天起,整个乱葬岗就开始不对劲。”
“先是靠近荒坟的几家住户,衣物频繁丢失。猜测兴许是风大吹跑了,大家也没在意,晚上睡觉时,不时传来异响。”
“有个名叫陈大胆的家伙,夜里迎着动响就往荒坟走。说是不害怕,左手提起灯笼,右手牵着家犬,后背汗毛也竖起不少。”
“结果呀,刚走到荒坟,半人高的火球腾腾的围着坟包正转圈呢!”
“陈大胆腿肚子立马转了筋,牵绳的家犬更拉胯,不跑不闹,捏呆呆的摊在地上,尿了一片。”
“事还没完,鬼火好像长了耳朵耳朵,发现来人,也不怕也不躲。半空中凝滞了片刻,携带着一股妖风朝着陈大胆面门就飞了过去。”
好奇心强又胆子极小的小安双手捂住脸,从指缝里小声追问:“杨叔,这个陈大胆不会死了吧?”
“嘿嘿,没有。陈大胆吓得跑出去一溜烟儿,鞋都丢了一只。魂不守舍的逃回家里,大病一场。”
“从这件事以后他也变得神神叨叨,常常大白天坐在屋里自言自语。”
“外号也从“陈大胆变成了陈神叨。””
“最吓人的不是这个,第二天清早儿,住在西城的徐二,出门倒夜壶,朦胧间就觉得乱坟岗上有白茫茫的一片。”
“只当是嗜酒如命的醉汉与狐朋狗友贪杯,迷糊了家的方向。吹了冷风,酒劲上头便随地而眠。”
“徐二好心上前搀扶,走到近前一看,睡意全无,小脸吓得比纸人还白。”
“三具陌生的死尸随意躺在乱葬岗!身穿的衣物,正是几天前附近住户丢失的。”
“尸体没有外伤,腐烂的程度来看,最少死了已有七日!难道是借尸还魂,从外地游荡到乱葬岗,还偷了衣物,想要入土为安?”
“这件诡异的事不到半天传遍了整个巨峰镇,新来的都尉十分上心,兵丁四处挨家挨户查找线索,附近的城镇跑遍了,仍旧没有消息。”
“乱葬岗闹鬼的事越传越凶。民风淳朴,从来夜不闭户的巨峰镇变得人心惶惶。”
“新都尉不愿如此,从数百里外请来了有名的道爷。一顿燃香撒符后,说是冤魂积压,索命他人偿命。”
“巨峰镇乡绅和百姓慷慨解囊,筹措出三千两银钱。开坛做法后,建了现在的这所关帝庙。有关老爷的大刀镇守,闹鬼的事再也没发生过。”
寂静的夜里传来城门口盘桓的乌鸦荒凉的叫声,听的人既心烦又阴冷。
老杨讲完了冗长的故事,抿了口大锅里的羹汤,很满意众人的表情,过足了教书先生的瘾。
小安和小沈被故事带动的引人入胜,回望城西破败的关帝庙,肃然起敬不少。老杨声情并茂的讲述中,那索命的冤魂和长腿的鬼火活灵活现,同时给众人心里增加了一层阴霾。
没人注意,刚才身后黑暗处,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