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和亲王笑呵呵的一口喝光冒着热气的参茶对女儿的话置若罔闻,说着不相干的话。
“哎呀。女儿泡的茶就是好喝,就是喝一杯少一杯了。”
朱轩亦瞪着水汪汪的眼睛,不知道这个老顽童又要干嘛。
“普通人家都爱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依我看这句话说的真不错。这杯参茶我可是等了三四天才喝到嘴里哦~”
朱轩亦一下子笑出了声,纤柔的玉指捏住了琼鼻,另一只手扇风。
“哎呦~爹,你有没有闻到,不知道是谁家的醋坛的打翻了,好酸的醋味哦~”
睿和亲王被戳破了心思也不脸红,像个乡下老农将两只手插到袖里,扭转身子生气闷气。这个做派还是几十年前带兵打仗留下的习惯,西北冬天风沙狠辣,吹过皮肤都得带下二两肉。
豪门贵族的做派在那鬼地方可玩不转,还记得有个从京都来的江南刺史去西北巡查,貂皮大氅里只穿了单衣,马车里放着两坛江南的黄酒,兴许想玩玩诗歌里的围炉煮酒赏风雪,确实有够风骚。
真等下了车,北风打来,好悬没翻出去一溜儿跟头,成了边疆将士们的笑柄。
朱轩亦这几天一直事无巨细的照顾周文胤,最贴心精干的丫鬟都不放心。又是亲自煮药煎茶、又是喂饭擦拭身体。
睿和亲王这个骨灰级女儿奴看在眼里,晚上都不止一次悄悄抹泪。看宝贝女儿倒茶都怕抻伤了胳膊,这咋地就平白无故伺候个混小子了?
朱轩亦脸蛋温热,“哼”了一声走到老爹身边,只是简单的轻摇了摇老爹的臂膀,这位睿和亲王便举手投降,满肚子的牢骚和不解都随着香薰飘散无踪。
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被自己的女儿拿捏,说出去不算丢人!
“唉,你的这位天作之合,如意郎君真是个麻烦鬼。他们一来,整个京都的水都被搅浑了。”睿和亲王长叹道。
朱轩亦噘了噘嘴,并不认同老爹的发言。
“分明是已经安稳很多年了,那群快要咽气的老家伙们又开始不消停,总想着在临死前再搏一搏。关周文胤他们什么事。”
“嘿嘿,爹爹是随口说的。但运气也是重要的一部分,他们赶上这个坏事的节骨眼,运作起来也是事倍功半。”睿和亲王给女儿倒了杯茶,开始正经探讨起最近发生的事。
“本不想和你说这些懊糟事,一来你不喜听,二来太阳底下就没有新鲜事,翻过来调过去还是那些事。”
“雍和亲王那老小子在军机议事堂触了圣人的霉头,要以和亲延缓战争,被惊吓了一番后告病在家。名义上是不理政事,实际上让准孙女婿崭露头角,礼部、兵部、工部跑了个遍。”
“刘启通这小子有点功夫,年少老成,在一众老油子面前也能滑不留手,办事更是粗中有细,听安排在礼部的人回信,那评价不是一般的高。以后的三省里肯定会有他一个不小的位置。”
朱轩亦爱屋及乌,周文胤的亲大哥也就是自己的大哥,对此人早就是恨得咬牙切齿,甚至想发动手里的暗杀组织除掉他,理性了好久才淡去这个念头。
“爹,刑部的孙世杰这些时日有些古怪,大门紧锁谢绝拜访,连家丁都很少出来。”
“我在周围派了影卫暗中盯梢,还真发现了端倪。不少的旧人和本不该出现人物趁着夜色溜进孙府,要不要好心和上面通通气?”
朱轩亦轻轻剥开一颗阿月浑子,这种进贡而来制成的干果,白白的外壳,翠绿色的果实,光是赏玩也让人舒心。
夜深带凉意,睿和亲王把玩着温热的茶杯,缓缓道。
“对外说是告病,我也听到点别的消息。说是家中的宝贝女儿害了相思病,突然病故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郁结难平。”
“人老了总容易做些糊涂事,你看着敲打敲打孙家,他们能及时醒悟最好。现在西北前线蠢蠢欲动,开战只差一个偶然的时机,将士们在前线拼命厮杀,朝堂少些动荡为好。”
“刑部孙世杰一直做事有度,眼界手腕都不错。算是圣上的得力亲信。对于雍和亲王党羽一直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些年相互制衡,给咱们帮了不少忙,他真倒下了,对国家有害无益。”
朱轩亦点点头,将干果丢入小嘴,细细咀嚼。忽然又想到什么,伸出柔若无骨的玉手佯装平静的抓了两把,悄悄塞到内衬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