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青是个挺倔强的人,她对家族有责任感,对长辈敬爱孝顺,对兄弟姐妹友善爱护。
出于对家里长辈的孝心,家庭责任感以及对姐妹的爱护,她点头答应了这份婚约,
放在后世来说,瞧着是被道德绑架了,但是这年头大环境下,家中的第一个孩子基本都承担了这样的责任。
她只是嫁个人,有些为了家族站出来去送命的都有,这样的人,既然已经选择了,绝没有我不好过,其他兄弟姐妹也得一起跟着受罪的念头。
她选择站出来了,就是想庇佑其他的兄弟姐妹,哪有拖其他人一起下水的道理?
真有这种决绝的想法,直接不同意就行了。
有眼睛的都晓得,夏青青和宋知节并不相配,如果有别的可选的话,夏家也不是很想把自家孩子嫁过去。
宋家家庭关系有点复杂。
王芳是宋家老头子的原配,给他们老宋家生了一个儿子。
但是宋老头不当人,读过几年书,就看不上家里人给他娶的媳妇了,叫喊着要婚姻自由,给了王芳一纸休书,然后扔下一家老小,另娶新欢,不晓得去哪儿浪了。
那会儿的年代和现在的年代不一样,王芳没有读过什么书,就是勤劳又朴实的一个妇人。
拿着休书也没有离开宋家去改嫁,而是留下伺候公婆。
毕竟王芳可以走,他们老宋家的大孙子肯定不能让王芳带走,再说她走了,家里两个老东西谁来伺候?
宋家两个老东西拿捏着孩子,稍微哄哄王芳,说几句譬如“咱家就只认你一个儿媳妇”之类的话,就把王芳留下了。
王芳不舍得孩子,只能留下来守着公婆和孩子过。
后来战乱,宋家两个老的死了,儿子也参了军,王芳是夫死从子,儿子去哪里她就去哪里,现学了简单的包扎,机缘巧合现学了下加入了医疗队。
王芳一个农村妇人,要说他医术学的多好,那肯定是没有的。
她就是常年干活锻炼出来了,力气大。
包扎这些细致的活,她做的不好,她就去战场上捡人,她认死理,巴拉巴拉,还有气的,我怎么着都得给他弄回去。
王芳从死人堆里扒拉出不少人,只是他们当中的大部分都没能活着等到新中国成立,少有的几个活着的,因为队伍打算又重编,后面也失了联系。
有联系的,也就是夏邦国混的最好了。
北方解放的时候,又碰巧碰到了那王芳以为的早就死球了的前夫。
王芳是一点不稀罕他那个前夫,这么多年不见都快忘记长啥样了,有没有都那样,日子不是一样过吗,但是她也不阻会止儿子认爹。
也是时运不济,解放后的一次小型战役中,儿子牺牲了,留下一岁多的孙子。
儿子就是王芳的命,得知这个消息,当时她就顶不住,然后旧伤复发,马上要撒手人寰了。
王芳不行了,她又实在放心不下孙子,在这个情况下,夏邦国说定个亲,她麻溜的就答应了。
夏邦国的人品,王芳是信任的,有这份婚约在,夏家稍微看顾一点,她唯一的血脉日子也能好过一些,她走得也安心。
宋知节倒是也有别的兄弟姐妹。
但是王芳只有宋知节一个孙子。
夏邦国欠的是王芳的恩情,又不是他宋家的,自然不可能把这段婚约换人。
谁能知道那老宋家能把孙子养成这个鬼德行?
夏青青也是知道其中的关系,没有王芳,就没有夏家如今的盛况,那宋知节就算是坨粑粑,她也硬着头皮咽了,只是打算归打算,总归心里还是有些意难平的。
夏青青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格,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也没必要让家人跟着她一起难受,所以这种事情她不怎么往家里说,只自己在心中憋着。
时间一长,可不得抑郁?
人情绪一低落,有时候难免会有些消极想法,但是君子论迹不论心。
夏芝芝看着夏青青吨吨完一缸子奶茶,然后豪爽的擦了擦嘴,像是饮下什么的神奇的琼浆玉露,整个人明台清明,看破红尘,超凡脱俗了起来。
夏青青放下搪瓷缸,主动拉过夏芝芝的手,亲热的说:“之前咱妈给我打电话说你找着了,我虽然高兴,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复杂的,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性格,好不好相处,看到你之后,就只剩高兴了,也不知道我先前在别扭什么,早知道我就早点来见你了。”
夏芝芝是不晓得夏青青心里到底有多么百转千回,但是看夏青青一副想通了的样子也觉得是好事。
夏青青和夏芝芝说了说自己的工作,又问了问夏芝芝如今的情况,闲聊了一会,慢慢就热络了起来。
夏青青从包里翻出了给夏芝芝带的礼物,两件改过的衬衫,还有一套化妆品。
不愧是文工团的同志,工具就是齐全。
夏青青长得好看,爱打扮也会打扮,反正她喜欢这种东西,想着夏芝芝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肯定也是喜欢的。
夏芝芝当然喜欢。
看到自己妹妹长得可怜又可爱,说起话来软软糯糯又乖巧,两姐妹完全能说到一起去,夏青青心里喜欢的不得了。
血缘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
本来只有一分好,但是一想,唉,这人和自己有血缘关系啊,马上就得×10。
有一些人觉得躯壳当中最重要的是灵魂。
但是不知道有没有想过,对于和这个躯壳有血缘来人说,其实重要的是躯壳。
一个人也不晓得得多幸运才能剥去躯壳的血缘关系,光凭灵魂就获得亲人无限的认可和喜欢。
要是除去血脉关联,两人双方都觉得下辈子仍旧想和他继续这份关系,那这个人应该会很幸福吧?
这种情况肯定有,但是可能不会太多。
因为有血脉加成,一下午时间,两人就开始亲密无间了。
问过夏青青的口味后,晚上,夏芝芝让杨英旭弄了几个好菜,又开了一坛子梅子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