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泽林听着这话,眸色凝重,也是极为的担心宋玉瑾的身体状况。
“那惠心大师还是快些进去看看吧。宝儿如今醒不过来,大家都心也就都悬着没有办法松下来。”姬泽林点头表示清楚。
“好,这个确实是耽搁不了,不然贫僧也不会这么着急着过来。”惠心大师一声阿弥陀佛的道。
寒暄之中,两人步伐不疾不徐的走入了慈宁宫。
宋玉瑾的房间内,这一次难得的没有见到钟离沐在。
“国师怎么不在?”姬泽林小声的问了一句汤圆。
汤圆端着茶盏进来,听见姬泽林的话,也是压低了声音回答道:“刚刚太后娘娘叫国师大人先回去休息了。太子殿下是找国师大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姬泽林怎么会找钟离沐呢,他巴不得钟离沐死外面了得了。这几日每每来了慈宁宫都可以看到钟离沐。本来没有找到兄手就已经够糟心了的,宝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钟离沐是第一个发现的宝儿落水的,即便是自己现在说什么,那皇祖母和父皇也是不会相信自己的一面之词的。
“无事,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姬泽林平淡道。
“这位可是惠心大师?”汤圆看向了跟在姬泽林身后的穿着僧袍的老人问道。
惠心大师福礼,慈眉善目的道:“阿弥陀佛,正是贫僧。”
汤圆把茶放下后,才道:“那惠心大师可以进去看看我家小郡王吧,奴婢先去和太后娘娘回禀一声。”
“不去也可以,刚刚孤已经叫人去去通知皇祖母了,一会儿就会过来的。”姬泽林答道,“你就待这里照顾好宝儿就是了。”
“是。”汤圆答道。
惠心大师得了允许,就径直起步走了进宋玉瑾的房间。
房间内门窗紧闭,似是生怕床上的小人儿会受了风。惠心大师走到床边坐下,看向了宋玉瑾,眸光中的色彩都浓重了几分,好似他们早就已经认识了一般。
“熙郡王睡了那么久也该起来了。”惠心大师感慨道,“往事暗沉不堪回首,眼前当思量,从前种种早已经是过眼云烟。”
说完,手指轻轻点了下宋玉瑾的额头。
这稀松平常的动作,姬泽林觉着就是诈骗了,都要怀疑这惠心大师到底能不能让宋玉瑾醒过来了。
姬泽林满心焦虑,面上却是不显现一分,但目不斜视的眼神和紧握的手心,早就已经出卖了姬泽林此刻的心境。
可一定要醒过来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姬泽林看着床上依旧没有动静的宋玉瑾,眼神逐渐阴鸷。无端升起的戾气,让身旁的汤圆都为之诧异。太子殿下这是……明明是表情担心又关切的,可是为什么她觉得好可怕呢?
这种感觉也就一瞬间而已,下一刻,汤圆再去探究时,这种感觉就已经消失殆尽了,好似刚刚真的就只是汤圆的错觉而已。
看着床上的人已经没有半分要醒过来的样子,姬泽林再怎么沉稳,此刻冷静和耐心却是都已经耗尽了。
姬泽林注视着床上的人,好似自己的焦急完全就不会影响到他,精致又脆弱,以为一连好几日都没有醒过来,即便是再好看的脸也是染上了病气。
姬泽林的阴鸷在此刻如同藤蔓一样在心中疯长,弯弯绕绕的缠绕上了姬泽林的心脏。叫嚣着:不行,他绝对不可以失去他,绝对不行!
“为什么还是没有反应?”姬泽林语气都已经沉下来了几分,诏显着冰冷。
这下汤圆丝毫也不怀疑自己刚刚感觉到的寒意自哪里而来了,她丝毫不怀疑,若是自己的熙郡王若是还不醒过来,这太子殿下恐怕都要杀人泄愤了。
惠心大师没有回答姬泽林,只是看着宋玉瑾,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慈祥,似是压根就没有把姬泽林放在眼里。
姬泽林见状,神色一闪,他一定会拆了他的和尚庙。
姬泽林心中怨恨着,却在看向宋玉瑾那一刻所有的阴鸷都消散。
宝儿,你这是还要睡多久啊,太子表哥都要担心死了,以后绝对不会让你离开自己的视线了。
睡梦中的宋玉瑾从一开始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到后来的觉得自己就是死了,他甚至觉着自己才是那个外来的人,自己看到的一切才是本来该发生的。
可……熙王爷的一举一动都和自己一模一样,就是说话做事也是自己会做的,叩心自问,如果自己也经历和熙王爷一样的国破家亡,自己可能只会更极端。
而且,他还可以看到这里的太子表哥死去的魂魄,若自己只是觉得这是假的,那对太子表哥来说,这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的,自己的难受在太子表哥身上只会无限的扩大。
他觉着这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自己的父皇,熙王爷的爹爹和哥哥就不会死,如果不是自己无能,那姑姑也不会被当人质用来威胁着熙王爷。
这都是自己的错。
宋玉瑾看着熙王步步为营,每一句话都是算计,逐渐的成了那个比姬萧然和太子表哥还要心思缜密和心狠。太子表哥和自己一样像局外人一样的看着熙王爷如何的把自己推进了必死的局面的。
他没有经历过这些,来到这里的时候一切都发生的突然,好似真的只是个恶作剧一样。可这里的太子表哥是实实在在的了的魂魄的,他同样的和自己旁观者这场谋算,心境却是截然相反的。
看着自己的国家破灭,百姓受苦,从小宠到大的小表弟被迫长大,担起了本不是他该担起来的责任,肩负着夏国复辟的重担。每一步都是险境。
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宋玉瑾感觉自己还是和这里格格不入却又只能看着。
看着太子表哥的无能为力的悲戚,看着熙王爷如何的算计自己的枕边人。
直到姜明渊死的那天。
“宝儿……你真的就没有哪怕一刻是爱着我的吗?”姜明渊已经奄奄一息。熙王爷刺进姜明渊的匕首早就已经浸泡了毒药,只要扎进去,即便是不够深,那也可以致命了。
熙王爷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姜明渊,凉薄的道:“你杀了我的爹爹、哥哥、表哥,更是逼得我的娘亲自尽了结自己。害得我国破家亡,逼着我嫁给你……这桩桩件件……”
熙王爷越往后清算,脸色就冷了一分:“姜明渊……你怎么还能如此恬不知耻的问出这个问题?”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一群侍卫早早的就已经候在了外面,熙王爷字字珠玑的道:“把楚皇的脑袋割下来,挂到城门口,让这些楚人好好看看……他们的皇帝死了,欠下来的都是要还的。”
“属下领命!”为首的侍卫赫然是当初让带着四皇子离开的西岚。
“好了……去看看燿儿那边怎么样了。本王倒要看看……这孩子担不担得起……”熙王爷言未言尽。
西岚猜,大概是想看看和当初的太子殿下比能不能担得起这夏国之君吧。
后来……后来啊……
楚皇姬明燿明明都已经起兵攻打到了楚国的皇宫,势如破竹,却偏偏对政事一窍不通,每日都气的熙王爷想把人给塞回娘胎里去。
“你看看你带出来的莽夫,空有武力没有点墨有什么用!连个奏折都看不明白!”
从姬明燿那里回来后,熙王爷就拿着西岚撒气。
西岚哪里敢说话,他能说这是陛下故意气王爷的嘛?但凡让熙王爷觉察出来了,熙王爷当然不会拿陛下怎么样,但是自己这个知情人那不得被扒层皮了。
所以还是认下吧。
“都是属下的错。”西岚委屈的替陛下认下了这个锅,“可这些奏折属下也是没有看过的,自然就是不会啊。”
熙王爷本来还气头上,这话却是让熙王爷愣住,最后竟然是莫名其妙的消了气。
“罢了,我跟孩子置什么气。”熙王爷想起往事叹气道,“你给我说说他这些年都吃了多少苦吧。”
春去秋来,那屋檐上的雪落了又化,熙王爷的病越发的严重。
这日——
“你们这些庸医!救不回来摄政王,朕就拿你们太医院开刀!”姬明燿冷声道。
床榻上的熙王爷本就只是浅眠,闻言启眸看了过去。
“咳咳咳——”
姬明燿一惊,连忙走了上去,扶起熙王爷动作轻柔的好似刚刚说着要杀太医泄愤的不是自己一样。
熙王爷气顺了下来,不赞同的责怪道:“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拿太医撒气,你是皇帝,一言一行都要做好,这样那些老家伙才挑不出毛病,才不会三天两头的来我这烦我。”
“可是……他们本来就是没有用,连玉瑾表哥都治不好,就知道吃我的金库。”姬明燿嘴巴一瘪,委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