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满地乱跑的腐化松鼠、猴子和山鸡中杀出了一条路,到达了营地的大门边。
“从哪里来?”一个女人从木塔上探出了头。狂风骤雨打湿了她的头发,让她看起来面目狰狞。
“海德要塞!”万戈斯对她喊。
“来做什——”她话还没讲完就咽了回去。她低过头,几根飞向她的吓人骨刺擦过她的头皮钉入了木板。
“奉佐伊大人的命令,前来支援!”火枪刺杀手若昂奎桑说着往女人所在的木塔上丢了一个小瓶子。
虽然不清楚这个小玩意儿里装了什么,但是佐伊大人当时确实说过“只要把这东西给他们看,他们会明白的”这句话。
装满了浅蓝色液体的厚玻璃瓶被轻易地甩到了七八米高的地方,最后直直掉到了莫西莱尔的面前。
莫西莱尔壮着胆子将滚来滚去的小瓶子捡起来,意识到这里面装的是一些漱口水,估计又是北德伦产的。
“喂!你到底让不让我们进去!”修女提拉梅是队伍里最性急的,她甩开背上的两只臭猴子,一边与遍地想要吃了她的松鼠兔子做斗争,一边大声抱怨着自己的不满,“我的屁股都要给它们咬烂掉了!”
“哈!看来我们迎来了火爆辣椒小姐。”另一个男人从木塔上探出脑袋,他戴着一顶滑稽的牛仔帽,但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缩了回去。
人群爆发出善意的哄笑,只有提拉梅又气又恼。
“等我一会儿!”木塔上的女人朝他们摆了摆手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们只好背靠着营地的大门,竭力抵抗着一波又一波如潮水般朝他们涌来的腐化怪物。
帕涅修斯由于武器被毁,此时只能背着昏迷过去的芬克待在防御圈的最内侧,等待营地大门的开启。
好在营地大门附近的机械体分担了大部分的防守压力,木塔上的人也时不时会调转武器关照一下他们。所以虽然小队的成员们目前均是燃料不足且体力消耗严重,然而对付一些体型较小的漏网之鱼还是绰绰有余的。
怎么说也是装备了蒸汽装甲的精锐小队,寻常体型的野兽还真奈何不了他们。
要说芬克这家伙睡的可真死,无论是之前在兽潮中披荆斩棘的战斗、还是与眼魔的殊死一搏,乃至于背负着他跨越那些虽然明显却分布密集的壕沟时他都一点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帕涅修斯把这个家伙从背上解下来,确认生命体征还算稳定后就观察起了战场的局势。
虽然目前暂时没有了性命之忧,然而战场上横行的骨刺与飞钉仍然有可能透过装甲的缝隙对他们造成一定威胁,而且谁也不能保证迷雾中会不会再出现一个诸如眼魔这样的异界生物。
可越是观察,帕涅修斯就越发地好奇。她已经确认了营地内没有任何大口径的火炮与蒸汽炮,然而具有威胁性的大体型怪物一旦脱离迷雾的保护,暴露在他们的视野内,很快就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打成碎片。
帕涅修斯用水晶战术目镜尝试了许多回,才勉强捕捉到了几束从半空中一掠而过的辉光。它们具有非同寻常的速度,与当初撕碎眼魔的那几只青鸟如出一辙。
毫无疑问,这些辉光是从木塔上的那把奇怪武器的口中喷吐出来的。然而她既未听见震耳欲聋的枪响,也从未在塔下看见过它开火时令人头晕目眩的火光。
就好像它们不需要火药一样——是蒸汽动力的枪械?
可是蒸汽武器怎么可能拥有这么大的威力?而且蒸汽武器开火时的动静大家都是知道的,就算是大雨天,一座中等口径蒸汽炮发出的声音也足够震碎二十米范围内所有的玻璃窗并引来大量居民的投诉。
没过多久,营地的大门被人拉开了一条缝儿。
带着这些疑惑,帕涅修斯与小队的成员进入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啊!他妈的。”总算脱离了生死险境,提拉梅毫不顾忌地一屁股坐在了烂泥地上。她沉重的装甲在湿软的地上压出一个大坑,数不尽的泥水花飞溅开来,足够让四周任何衣着光鲜的贵族尖叫着跑远。
通常来讲修女们是不被允许说任何带脏字的词儿的,但谁让提拉梅是战斗修女呢?
谁要是不服气,大可以先过问她手中轰鸣作响的蒸汽链锯剑。
其他人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从遭遇盘踞在废弃矿场的剥皮者的袭击后,本来时间就紧迫的他们几乎就没有停止过战斗。
倘若不是受过严苛的训练,再加上蒸汽-电混合动力装甲的辅助,他们早就力竭战死在无边无际的兽潮中了。
说起来他们真得谢谢佐伊,如果不是她搞来的这几套实验型号动力装甲,这具厚重的全身护甲早就因为燃烧炉内的煤炭耗尽而变成一个合身铁皮棺材了。
虽然所谓的电池辅助系统只是让装甲服的使用时长稍微延长了那么丁点儿的时间,但的确是支撑着他们跨越了营地外围的最后一小段距离,成功抵达了这里。
在那些泥地上耸立着的寥寥几座低矮棚屋中,还有几个胆子大的人在朝着他们这里张望。
显然,装备了蒸汽动力装甲的精锐士兵不是那么常见的。
“嘿!要我说,你们这里还挺穷的!”提拉梅四处张望着,最后在营地中央立着的几座瘦削路灯与这些大风一刮就吱哇乱叫的简陋小棚屋中得出了这个结论。
这支小队去过不少贫穷落后乃至愚昧的地区,然而哪怕是沼泽地里避世而居的巫族部落随手搭建的钓鱼小屋,其坚固程度与实用性也比这些粗陋脆弱的建筑强上一百倍。
带人将他们接进来的莫西莱尔脸上有点挂不住,但至少没有直接表现出来。
“有一说一,确实。”被莫西莱尔拉过来当壮丁的福根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在将弹药搬运上射击塔后,早就被漫天的骨刺吓得魂飞魄散的福根很不巧又正好遇上了刚与帕涅修斯他们谈完话的莫西莱尔——所以理所应当的,他和另外几个男人被逮着去开营地大门了。
之前只是看着别人拧巴控制大门上下开合的机关,然而直到自己上手的时候,才知道这玩意儿转起来有多麻烦。
如果不是莫西莱尔抓的人多,估计再让福根摇一晚上都开不出一条供人通过的缝隙。
所以福根一点都不开心。
作为一个游手好闲雄心壮志的年轻人,他觉得自己的才能不应该被浪费在送东西和开门上。
“你看看这些丑得要人命的破房子,看看这些叫人恶心的烂泥巴,真是落后野蛮!和我奶奶满是褶皱的屁股一样让人头晕目眩!再看看——哎哟——”福根正满嘴胡话地跑火车,突然怪叫了一声。
“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莫西莱尔面无表情地致歉。在将她精致漂亮的靴子从福根的脚背上挪开前,她还毫无诚意地又多碾了几下。
“没关...系。”良好的素质与教养让寄人篱下的福根忍下了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