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安全感一下从很远的地方冲到了他的面前,但却在进入他的体内前。
仅敲门,而不入。
(一)中二少女
少女睁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甩了五条悟一个巴掌。
很朝气蓬勃的一个女孩,说话声音也中气十足。
“下流的匪徒,如果你们想杀了妾身,那妾身就先杀了你!!”
顽童捂着脸,一脸不爽。
夏油杰无奈的笑了笑,刚想替同期解释,就听那个少女,颇为诧异的说道,
“怎么是你?”
他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位即将要和天元大人同化的,星浆体少女。
样子陌生,声音也不熟。
“理子妹妹,你是不是认错了。我们跟袭击你的人,不是同一阵营哦。”
少女没接话,像只靠鼻子感知美食的小仓鼠,满脸兴奋的围着他左左右右看了一圈,但似乎没发现想找的,神情立刻萎靡了。
一旁的亲信黑井美里问她,理子大人是在找人吗?
天内理子点点头,看着夏油杰说,“你妹妹呢?”
他温和的问,“什么妹妹?”
“就是—”理子手舞足蹈的比划,“和你一个发色,眼睛像绿宝石,气势感很足的妹妹啊。难道不是你妹妹吗?可是你很亲昵的叫她理理耶。”
夏油杰的温和僵住了,话里有些不自觉的咄咄逼人,“你怎么知道她的?”
理子好像感觉到情况不对,但是还是继续说道,“万圣节那天,我也在那家服装店里。她帮我赶跑了坏女人,不对,我是顺带的,她其实是为了你,甚至还为了你杀了人呢。”
“什么!什么什么!悟也要听!”五条悟凑过来,完全不在意刚刚被扇了一巴掌的事。“小鬼杀坏女人,还是为了杰?快!细说!”
“是赶跑了一帮!杀了一个!”少女眼睛亮亮的,“最重要的是,她说的话,让妾身受益匪浅!”
这个曾经在服装店里怯懦的女孩,半年过后,变得更有朝气,更,中二了。
“啊~我才不要听这个。我要听她杀人那段!”五条小孩子是个急性子的听众,恨不得一键三倍速让天内理子快点把故事讲到重点。
“她拿着星球大战的光剑!刷刷几下把恶女打趴,然后让恶女不断重复【骗人脸】【丑刘海】【什么海王】这种骂人的话,恶女说一次,她就拿光剑打她屁股一下。她最后还说,【要再让我知道你不尊敬他,我就把你全家的脑子杀光光!】”
“全家的脑子?好奇怪,但是很酷耶。”顽童墨镜下的眼睛亮亮,“然后呢,然后呢?”
明明就是在夸大回忆,但理子少女却说得真有其事的样子,“然后,她直接用光剑把坏女人消灭,还消灭得灰都没有。接着,最重要的高潮就来了。她对妾身说——”
五条悟出声打断,“我不想听这段!PASS”
“哎?可是,可是,真的很座右铭,很酷。”理子少女像个焦急的,抛不出梗的漫才演员。
五条悟撇着嘴,假装无奈的说,“好吧好吧。看在你说很酷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听一听。她说什么了!”
天内理子抱着手,仰起下巴,表情一下变得严肃,犀利,仿佛在经典重现,她“冷漠”的演绎,“理子大人,我不允许你跟她们做朋友。”
“哇哦。”五条小孩子极其捧场,“理子大人是谁?”
少女跳脚,“我!我啦!”
“噫~我不信了,肯定是假的。”白发少年凑到一直僵硬不动的同期身边,“杰,你来说。你说的肯定比较真实。”
夏油杰有些茫然,但是茫然带着一些小小的雀跃,就像遗失在角落里一直找不到的安全感被他忽然捡到。
可开口,那种雀跃瞬间质变,化成了苦闷。
“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也不会有机会知道真实的情况了。
天内理子毕竟只是个年幼少女,情商自然不及成熟稳重的黑井,她说“没关系啦,你回家可以问问你妹妹,顺便问问她,还记不记得我。”
夏油杰苦笑了一下,赶紧转移话题,“理子妹妹,同化的真实含义你清楚吗?”
少女一下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当然,妾身就会变成天元!而天元就会变成妾身。说不定你们以后就要叫妾身,神明大人了。”
五条悟捂着嘴,嘀嘀咕咕,“这个中二的说话方式,学校里肯定没朋友吧。”
听到关键词,少女一怔,撒腿就往外跑,嘴里还不断嚷嚷,要迟到了。
白发少年不耐烦的迈腿去追,名为黑井的女仆紧随其后。
房间里,就只剩夏油杰。
他手摸上心口,阵痛没再发作,只是从前的嗡嗡耳鸣变成无序的,沉重的,敲门声。
(二)能懂吗?
“【要实现天内理子所有的要求。】天元亲口说的哦。”
因为夜蛾正道的一个电话,两位少年陪着元气满满的少女,走了一趟他们根本就没意识到的临终关怀之路。
她和黑井吵架,他们就站远远的边警戒,边装听不见;
她上课,他们就在外面处理诅咒师集团的杂鱼。
她一下课,他们就拎着她,边处理软脚虾边准备前往高专。
然而事出突然,变故丛生。
一张被绑架的黑井美里的照片,打乱了他们的阵脚。
“抱歉,是我的失误。这样吧,悟你先带理子妹妹回高专,我让硝子扮演理子妹妹,和她去换人质。”
站在廉直女子学院的门口,夏油杰无比懊恼的在向五条悟道歉,因为同样类似的任务安排,对方就做的很好。
“等,等等!”理子大喊,“我也要去交换人质的现场,我,我不信任你们!”
她明显是在说一个蹩脚的借口。
“啊啊?”五条悟双手插兜,言行终于不像个孩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如果你们救出黑井,我同化了怎么办?如果刚刚吵架变成了最后一面,又该怎么办?”少女紧紧揪着自己的裙角,努力克制着因为情绪失控而导致的颤抖。
夏油杰有些无奈,“这没关系的吧。”
女孩哭的很突然,却不突兀,她哽咽着说,“有关系啊。我,我还没有和她道歉,我还没有和她道别。我不想应该分离的时候,却什么都没说清楚,不想不该分离的时候,却把话说绝。你们能懂吗?”
夏油杰像被猛的掐住了脖子,发不出声,也说不出话。
他懂,却不想懂。
胆怯的人,因为伤痛噤了声。
而勇敢的人,无畏的大声说,
“知道啦,这种感觉真的超烦人。说我是坏蛋,又不让我解释清楚就搞消失。哪有这样的!”勇敢者推了推墨镜,用童稚的说话方式,讲出了无比靠谱的话。
“带你去可以。但是,中途你要是怕了想走,我们可不理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