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苏然望着叶景臣优越的侧脸,天生浓黑的眉,长而微卷的睫毛下一双眼睛紧闭着,还有浅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吸。
他睡着了。
宁海距离云城飞机大约三个小时,苏然已经看了一个小时左右。
她觉得自己根本看不够。
平时的叶景臣似乎脸上不会轻易挂着情绪,冷淡与喜怒都被刻意隐藏,再危险的时刻也强制让自己冷静。
他像一座风雨之下无论再经历多少飘摇都不会轰然倒塌的建筑。
即便上面已经被岁月蹉跎了无法抹去的痕迹,他也会装作毫不在意,继续坚守着自己的责任。
但睡着的叶景臣,又莫名多了一份让人移不开眼的少年意气。
他把自己包裹在布料昂贵裁剪修身的西装内,宛如把自己丢进了不可逾越的框架桎梏中,时刻警告自己,他不能跌倒、不能失败、不能后退,同时也不能轻言放弃。
因为他的背后没有可以让他任性的人。
苏然抬头,轻抚着他微微皱紧的眉头,喃喃自语:“小叔,我会一直陪着你。”
飞机里的冷气开得有些大,睡着的叶景臣下意识着贴近温暖的苏然。
苏然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拿毛毯盖在他的身上。
临下飞机前,叶景臣睡眼惺忪,见苏然正在敲打着手机屏幕,一把搂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沙哑着声音问:“怎么没睡一会儿?”
苏然刚才在翻开和严启的聊天记录,关于申捷的行踪。
她关上手机,放进兜里,掩饰方才差点被叶景臣看见的慌张。
“小叔,我睡了,只不过比你早醒来一会儿。”
叶景臣吻吻她的唇,然后食指放在她的眼睛下面,“撒谎,黑眼圈都出来了。”
苏然只好说:“在飞机上嘛,又不是在床上。”
叶景臣很会抓重点:“想上床?”
苏然觉得这话有歧义,脸腾的烧起,“小叔,你你想什么呢?”
“当然是想你刚才想的。”
不过立马他又加了句:“然然,我有点渴了。”
苏然把桌子上的水递给他,“没开封的,小叔,你喝。”
岂料,叶景臣眼睛瞟在了某个地方,意味深长地说:“不是我渴,是它渴。”
苏然:“……”
“那…等下飞机…吧。”
“嗯,我们下飞机,先去酒店休息。”
叶景臣早就订好了酒店,凌晨四点左右从飞机场到酒店。
在出租车上,苏然才慢慢有了睡意。
高档酒店大厅灯亮的有些刺眼,苏然一路上几乎都是挂在叶景臣身上。
半梦半醒之间,不知道怎么上的电梯,怎么进的酒店房间,也不知道衣服怎么不见的。
能回忆起来的只有,浴室氤氲的水汽、玻璃上杂乱的手印、洗手台的冰凉,以及柔软到像踩在棉花上的大圆床,和叶景臣低闷的喘气。
在酒店好好休息一天后,翌日清晨,苏然和叶景臣在大港海边上了一所游轮。
这时苏然才发现,他们到了是云城最东北的一所城市,大港。
大港临海,往南走需要坐游轮。
码头轮船一声鸣笛,搭乘游轮的人举着行李从人群快速穿过,苏然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风,看着底下攒动的人。
“把票拿出来?没票的买票去!!”
安检人员维持着秩序,没票的想上船再补票,被呵斥走。
叶景臣接了个电话在旁边休闲椅坐上,苏然走向栏杆处。
她回头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只见宴青尘戴着太阳帽,背着小包,跟在厉怀生的身边。而厉怀生黑色西装,举着酒杯,正在和对面的矮胖老板说着什么。
游轮开动,甲板上涌出和岸上的人告别的乘客,厉怀生的身影也很快被挡着。
苏然假装肚子疼要去上厕所,她让叶景臣坐累了可以去房间休息。
随后,她在用餐区溜进了女服务员工作服房间。
不过,令她眉头紧缩的是,这里的服务员的衣服怎么都是角色扮演?
回想上游轮时见到的男性,看着不是富二代,就是资本雄厚的富一代。
苏然捏着这身夸张的黑色萝莉裙子,性感与可爱双行,开叉到过分的程度。
她猜想,说不定是游轮的风格,大概是想迎合一些有特殊癖好的人
迟疑片刻,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穿了上去。
她又拿掉另一件衣服上的黑色口罩。
戴上口罩,穿好衣服,整理好头发,端着两杯香槟,来到商务区。
苏然一进来,心道:这里TM真豪华!
地板上铺着一层红毯,连商务区吃饭的桌布都带着昂贵的流苏,还有墙面上价值百万的名画,穿着各式各样的服务员,和一只手表就能买大半个小区的富豪…
虽然她觉得她家已经算是够有钱的了,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更富的人!
宴青尘此刻换了身酒红色裙子,坐在几个二十出头的女生那边。
苏然走过去,把香槟放在她的面前,用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和我走。”
宴青尘微愣,她的后背抵着某个尖锐的物体。
是苏然常用的那把匕首,她随身带着。
宴青尘拿起桌上的包,笑道:“各位姐妹自便,我有点头晕,回房间一趟。”
“啊?青尘姐,你才坐下就要走啊?不多玩一会儿?”
“头晕的厉害吗?青尘姐,我让我的医生哥哥给你看看吧?”
两个女孩一言一语道。
宴青尘婉拒:“有点晕船,躺一会儿就行了,拜拜。”
苏然把另一杯香槟放在后,眯着眼睛笑,慢慢后退。
一个女生喊住她:“服务员,给我拿瓶威士忌!”
“我也要!”
苏然压着嗓子道:“好的,稍等!”
走到没人的拐角,苏然扔掉酒盘,反扣宴青尘的手,把她摁在墙上,“说!申捷去哪了?还是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宴青尘力气也不小,两人纠缠半刻,苏然身上挨了她一拳,她脸上吃了苏然一掌。
最后苏然占据上风,用胳膊抵住她的下颚,“别白费力气了!真打起来,你打不过我!”
宴青尘一点也不怕,反而问道:“你是为了申捷而来?”
“少废话!申捷人呢?”
宴青尘摊手:“很可惜,我也没有她的下落。”
“你放屁!”
“苏然,你真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阿爹,他就在船上,而且最后和申捷通话的,是他,不是我。”
宴青尘眼睛不像骗人,苏然松开她。
“带我去见厉怀生!”
苏然跟着宴青尘到了商务休息间,不过等她刚一进去,身后的宴青尘就立马锁了门。
屋里没开灯,也没窗户,漆黑一团,只有房间内布置的装修忽闪忽闪着萤光般的小灯。
对于看清东西来说,无济于事。突然,苏然脖子一紧,她本能抓着这人的胳膊想要反击。
耳边响起一阵淡淡的笑:“苏小姐,好久不见呐,这么着急来见我,是想我了吗?”
厉怀生从背后勒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