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偶尔回基地的波本都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无他,这个名叫桑落的少年实在与黑衣组织本身的存在格格不入。
他总是轻快地笑着,仿佛面前没什么难事一般,对组织里嫉恨的成员也是视若无睹,那些试图与他接近的,却也从不搭理。
波本,或者说降谷零自认看不透这个十七岁的孩子,他有着远超过年龄的成熟做事之风——起码从正式参与组织事务以来,他竟然未曾沾染任何一件案件的血腥。
然而他万万想不到,这个之前与他仅有点头之交的孩子,今天是专程来找他的。
“嗨波本。”玉山涟躲过龙舌兰习惯性的一巴掌,避免自己被他过度的友好拍打出血的可能,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来到了降谷零面前。
他眉眼弯弯,狐狸一样的狡黠极大地降低了苍白肤色带来的孱弱感,让波本不由得感叹,即便桑落看着不怎么厉害,但毕竟能取得代号的成员都有一技之长,而桑落的价值恐怕便在于他的头脑。
只是不知道这个颇有些狡诈的青年,跑到他面前来做什么……
“你问我什么事?”玉山涟半倚在办公桌上,长腿交叠着,一派闲适,似乎只是来这龙潭虎穴不是打探黑色消息,而是单纯来找波本聊天。
“想问问你迪蓬的事情而已。呜我听说对方的考核官是你,你那天也要去的吧。”
“我是要去,但和你似乎没什么关系。”
“nonono”玉山涟摇着手指连连否定,“这事和我真的有关系,因为我当天也要去啊。”
降谷零不明白桑落为什么闲着没事要掺和,但一想到对方现在似乎与黄濑凉太是同事,而任务对象赤司征十郎又恰恰是因为黄濑凉太的组局才进套,那么桑落被邀请同往也是理所当然了。
只是……降谷零暗暗打探了一下桑落这小身板——黄濑凉太邀请他去打篮球?我看这小子恐怕做个热身都得伤筋动骨。
玉山涟感受到了降谷零奇怪的视线,不由得挑了挑眉——这家伙是在小看他吗?
“我不上场,观众一名而已。”
听出玉山涟的语气似有些不快,降谷零立马收敛了打量,装作无事发生。
“所以为了届时我的安全,亲爱的波本,能给我透露一下计划吗~”
降谷零被桑落的用词震得有些恶寒,但青年的表情如此正经反而让他不好发作。警校的佼佼者,黑衣组织朗姆治下的肱股之臣波本,只好乖乖给桑落讲述了迪蓬的计划。
没错,是迪蓬的计划,作为迪蓬取得代号之路的考校官,波本除了核验迪蓬的计划可行性与最后成效,不会多加插手。
这位外国成员的手段相当简单,看上去也有几分可行性。他计划在篮球赛过程中撞倒赤司征十郎,最好是让对方断个手脚什么的。
当然,迪蓬事先还去踩了点故意在场地边做了些手脚,如果有可能,他会拜托同队队友在某个时刻将球往这边传,然后他在一旁将赤司征十郎逼到那个角落,对方不小心滑倒而摔下去,放置在旁边的年久失修的装置昨晚因大风被挂断,仅留下尖锐的金属尖。
若是赤司征十郎正好砸上去……谁也不能说这不是意外不是?
刚好下午就要下雨,完全能将迪蓬事先在地上涂得润滑液冲刷掉——当然,就算冲不掉也没关系,这种程度的润滑液很有可能是穿越篮球场的过路人不小心洒下的,反正周边没监控,怎么也不能怀疑到自己身上来。
怎么说呢……玉山涟对迪蓬的这个计划的评价便是粗糙又精致————一切仰赖于运气。迪蓬先生,很好,看来你是觉得自己是气运之子呢。
好吧,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玉山涟想知道黑衣组织为什么要对赤司征十郎下手。
赤司家玉山涟略有耳闻。东京有三大富豪——赤司家、迹部家和铃木家,三者财富相当,底蕴也不浅。
与从事汽车行业发家的铃木和从事证券行业的迹部家,赤司家则从一开始便瞄准了外贸,更何况在赤司征十郎五岁时,当家主母赤司诗织的离世让赤司征臣走上了一条极端的发展之路,伴随着赤司帝国的一路扩张,凌厉的手段和杀伐的商场计谋也让赤司家成了不少海外企业的眼中钉。
本来赤司在海外的生意与黑衣组织无涉,然而坏就坏在黑衣组织的体量太大了,大到他们总是容易被牵扯进边边角角的商战。
这回也是如此,海外成员试图运往国内的一大批毒品需要通过航运,而他们瞄上的船恰巧被赤司家抢先托了货物。成员一调查才发现,赤司家之所以迟迟不肯让步,并非家主赤司征臣的意思,而是他那急于证明自己的儿子——赤司征十郎的坚持。
报复和实现目的的心思掺半,成员想要在日本地头给赤司征十郎一记重伤,让他在签运输合同的前夕而出意外。
赤司征十郎的手下因为财团内部的势力斗争都不太想让他好过,所以不会有人情愿此时出面去搞定那一份看起来并不算重要的合同。
看完前因后果,玉山涟的心里只有:……
不愧是你们啊黑衣组织,就这么小小一件事,你非得试图把得罪自己的人弄死。
赤司征十郎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被你们撞上。
不过既然如此,玉山涟破坏迪蓬任务的想法也就彻底定下来了——在他看来,这种做法除了毁掉一个赤司征十郎外,对双方都没有益处。
黑衣组织虽然也许可以把毒品运进来,但这一趟的获益完全被赤司家将来发现真相后怒火的阴影所笼盖。
而哪怕玉山涟什么都不做,事后又将真相捅破给赤司征臣——意义也不大,一个搞钱的哪有什么资本与黑衣组织这样的势力斗争。
毕竟人家又不和你玩明的,而是玩脏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