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抱着一床被子和绘梨衣一起走向别馆。因为常年没人居住的关系,别馆里除了一些杂物什么都没有,连供宾客使用的床褥都没有。
绘梨衣走在路明非的旁边,手上提着一个灯笼。别馆没有通电,除了蜡烛,这是唯一的照明设备。
两人简单打扫了一下别馆一个的房间,铺好了被子之后,绘梨衣就打算回去了。
“绘梨衣,要不再陪我一会儿,这里怪恐怖的。”路明非看着阴森潮湿的房间说道。
房间的角落挂满了蜘蛛网,他们两人已经打扫过了,因为别馆的房间设计的有点高,所以有些地方他们哪怕踩上椅子都够不到。
加上只有几盏蜡烛和一个灯笼照明,很多地方都看不太清楚。
“路明非不会以为别馆真的闹鬼吧,那就是哥哥随口说的玩笑而已。从我搬进来之后就没见人来过别馆。”
“真的?”路明非不相信,大门上确实上了一把锁,不过那锁看着也不像是十几年没开的样子。
“真的,你别看门口那把锁比较新,那是政宗叔叔前两年刚换的。听说,我搬进上杉家的府邸之前,这里就已经没人住了。我也是第一次来。”绘梨衣解释说。
“所以真的没有闹鬼?”
“真没有。”绘梨衣没好气地看了路明非一眼,“别馆这么多年没人来是有原因的。上杉家的府邸这两年除了你们就只有政宗叔叔和哥哥来过,他们两个在竹雀府邸都有属于自己的房间,所以根本不用来别馆。”
“那好吧。”路明非不情愿地说道。
“柜子里说不定还有老旧的油灯,你可以拿来试试能不能用。”绘梨衣提醒他。
告别了绘梨衣,路明非把屋里的烛台全都点了起来,只有这样他才能安然入睡。
也不知道这别馆算不算古董,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房子不通水电的。整个别馆的照明似乎就只有烛台和蜡烛。
绘梨衣说的油灯,他没敢去找。能不能用还另说,万一打开柜子里面是满满一柜子的小强怎么办?
路明非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太安静了,别馆离主宅很近,但却听不到外面的声音。这个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出奇的好,门口还能听到几声虫鸣,进了屋子之后就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只能听到小强和老鼠的脚步了。
他一个人盯着天花板,晃动的烛光照在横梁上,投出一个诡异的黑影,影子被拉长,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伸着手的婴儿。路
明非急忙闭上了眼睛,别馆只有他一个人,看着这恐怖的影子他感觉心里毛毛的。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路明非打了个哈欠,困意涌来。
梦中,他又一次看到了,那恍如末日的景象。
漆黑的雨夜,夜空中透着一丝红晕。雨一直下,雷声和风声不绝于耳,惊雷落下像要劈开大地,狂风卷地,令人寸步难行。
脚下的黑色土地透出血色的痕迹,像是有鲜血在往外渗透。一颗白色的茧,静悄悄地躺在这个红井的中间。
路明非想起了那个诡异的梦境,可是这次,却给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似乎没有上次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却更加真实。
他也说不清楚这种感觉,但他感觉自己的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撬动了一下。
“路鸣泽,路鸣泽?”路明非没有看到小魔鬼的身影,按照以前的惯例,他应该出现了。
“哥哥,是你在叫我吗?”路鸣泽一把撕开了充满悲剧色彩的幕布。
“你这是在玩什么?梦中梦,撕开一个梦境立即跳转到下一个?”路明非发现路鸣泽居然在游艇上,手上还拿着一杆鱼竿。
“你以为盗梦空间啊。”路鸣泽吐了吐舌头,“好了,哥哥。鱼都被你吓跑了,别影响我钓鱼,再见了您嘞。”
路鸣泽说完,打了一个响指,收起了鱼竿。他一步踏出,出现在了上杉家的别馆上空。
“不知死活的东西,你这是在玩火。试图用‘梦貘’唤醒他心灵深处最恐惧的东西,你知道你会看到什么吗?”路鸣泽冷哼了一声。
那个别馆屋顶的夜行服小鬼看不到他,但他却看得到那家伙。既然他喜欢让人做噩梦,那就让他也做个噩梦吧。
路明非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他揉了揉后脑勺从床上坐起来。
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这家伙了,明明是他搞出来的奇怪梦境,却说自己影响了他钓鱼。真是个任性的小孩子。
他叠好了被子,昨晚的蜡烛已经燃尽了。他打开房门和窗户,让光可以照进屋子。
当他打开窗子回到屋里的时候,一声尖叫唤醒了整个竹雀府邸的人。
“路鸣泽?”路明非慌忙喊道。
“哥哥,不是我干的。”
“我猜你也没这么无聊。”路明非看着横梁上的东西瞪大了双眼,显然是被吓了一跳,“那是什么鬼?”
“哥哥,那是一个死侍的尸体。”小魔鬼路鸣泽的声音出现在了路明非的耳边,“你大舅哥来了,我就不多说了吗,听听他的解释吧。”
话音刚落,源稚生从门口跑了进来:“怎么回事,一大早就大喊大叫的。”
“你看看那个。”路明非用手指了指横梁,昨晚的烛光下看着像是婴儿的影子,没想到上面还真的有东西。
源稚生看到横梁上的东西也是面色大变。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想昨晚应该就在了。”路明非惊魂未定地说道,“绘梨衣走后我一直没睡着,看到烛光照在上面有个奇怪的影子。那时候我还没当回事,早上打开窗户,一扭头就看到了。”
源稚生踩在桌子上,一步跳上横梁,发现上面积着厚厚的灰尘,似乎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
“我扔下去,你接住了。”源稚生看向路明非。
“我能不用手吗?”路明非说着抱起了被子,把刚刚叠好的被子摊在了横梁下面。
源稚生摇了摇头把死侍的尸体丢了下去,然后自己也跟着跳了下来。
等到东西落在被子上,路明非才看清楚了它的面貌。
那是一个婴儿大小的死侍尸体,看起来像是一条小蛇,站着锋利的骨质硬爪和零星几片白色鳞片。虽然已经干枯了,但依然能看出死前还算强壮。
无法像人类一样辨认五官,却能看出它的痛苦和扭曲。
路明非差点把昨晚的晚饭吐了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路明非想起了日本在二战期间的病毒部队,看向了源稚生,眼中满是愤怒和鄙夷。
“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死侍。你在学院里没学过这个吗?”源稚生也皱起了眉头,几十年无人问津的别馆,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我还没有正式开始上课,但据我所知,死侍是混血种堕落的产物,怎么会有这样的。”路明非不是很相信源稚生的话。
“也有一些带有龙血的特殊物种,异化成了这样的东西,对于这一类的物种我们也称其为死侍。你以后应该会学到的。”源稚生深吸了一口气,“这只身前显然还比较幼小。”
“所以,为什么绘梨衣的家里会有这个?”
“我不知道。这两年来过上杉家的只有我和政宗叔叔,显然不是我们两个干的。我怀疑是蛇歧八家的敌对组织——猛鬼众所为。”源稚生眉头紧锁,实在想不通这东西从何而来。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我把绘梨衣还给你,是因为你比我更能保护好她,现在我不得不怀疑你们的家族有问题。”路明非面色凝重地看向源稚生,“蛇歧八家上三家,上杉家的别馆,上杉家大小姐独居的府邸,应该没几个人能进来吧。”
“我相信每一位蛇歧八家的成员,在查清楚之前,不要妄下定论。”
“事实摆在这里。”路明非恶狠狠地说道,“如果是敌对势力所为,应该会用活的,而不是像这样的恶作剧。”
“走之前,我会给你一个交待。”源稚生用被子把死侍包了起来,看到楚子航就站在门边。
“都看到了?”
“嗯,你上房梁的时候我就在了。”楚子航带着昨天源稚生借给他的“童子切安钢”。
“你们走之前,我会把这件事查出来的。”源稚生叹了口气走出了别馆。
刚刚赶来的绘梨衣看到哥哥满脸黑线的样子,急忙跑了过来:“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你先去换个衣服,穿着睡衣出来像什么样子啊。今天和路明非出去玩的时候注意安全。”源稚生行色匆匆的跑向乌鸦的房间,敲开乌鸦的房门。
“少主,那位姑爷一大早的干嘛啊?”乌鸦一副没睡饱的样子。
源稚生关上房门,把被子摊开在了乌鸦面前:“看起来不是最近放上去的,你查一查除了我和老爹,还有谁来过这里,有机会去到别馆。”
“少主,你这哪里变出来的。别馆上着锁,谁进得去啊?”乌鸦大惊失色,显然也被吓了一跳。
“这是别馆的横梁上发现的,灰尘很厚,应该是几年前就在上面了。”
“少主,你要我查是谁放上去的?”乌鸦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然呢?”
“少主,你听过海底捞针这个词吗?”
“少废话,给你五天时间。别忘了你昨晚的雄心壮志。”源稚生说完走出了乌鸦的房间,神色恢复如常。
别馆里的楚子航看向路明非:“你拍照了吗?”
“在横梁上的时候我拍了一张,拿下来之后还没来得及拍。”
“我去看看横梁上的情况。”楚子航说完从源稚生刚刚起跳的桌子一跃而起,跳上了横梁,“灰尘很厚,至少也是三四年前放上来的,近期的痕迹只有我和他刚刚跳上来的脚印而已。”
“师兄,这件事,你打算上报学校吗?”路明非担心学院会因此对绘梨衣的家族不利。
“情况核实之后我会如实上报。”楚子航点了点头。
“这件事交给我吧,你们毕竟人生地不熟的。”源稚生回到了别馆,“这件事如果不是猛鬼众所为,就是家族内部出了问题,我会严肃处理的。”
“东西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放了这么久,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不会包庇罪犯?”楚子航紧盯着源稚生。
“你可以每天跟着我,得到的消息我全都和你共享,这样如何?”源稚生提议。
“好,必要时我会让诺玛帮忙翻译日文的实际内容,确保信息的真实性。”
“可以。”源稚生点了点头,这绝对不是什么小事,既然楚子航和路明非都看到了,那他们就有知情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