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铃……”路明非抓起一旁的闹钟,坐了起来。
眼前是熟悉的房间,房间的陈设很简单,狭小的房间里,放了两张床,两张床边各有一盏床头灯,两张书桌,一个日光灯,还有一个小书架,两张书桌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风格,一张杂乱无章,一张井然有序,很轻易就能看出主人的生活习惯,书架上的书多是一些名著和文摘杂志,墙上有小孩子的涂鸦,微微泛黄的窗帘看着很有年代感,因为父母出国,所以他这些年一直寄住在叔叔婶婶家里。
“暑假结束了啊。”放下手中的闹钟,他叹了口气。昨晚婶婶把这个“招魂铃”放在了他的床头柜,说是防止他开学第一天就迟到,其实却是给路明泽用的,因为路明非每天起的都比路鸣泽早一点。
因为父母出国所以寄人篱下的他和堂弟住在同一个房间里。
路明非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半了,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总不能迟到,他爬起来穿好了衣服,看了看还在梦乡中遨游的路鸣泽,决定还是叫醒他。
“起来了,太子殿下。”路明非摇了摇身旁鼾声如雷的堂弟,是的,每天早上他都是被这恐怖的呼噜吵醒的。
泽太子,这是堂弟路鸣泽的外号,他的成绩好,穿衣服精致,出手阔绰,有女孩一起吃饭一定会抢着付钱,久而久之就有了这个外号。
吃过早饭,婶婶过来帮路鸣泽确认要带的东西,叔叔早就在车上等着了。每学期开学都要开车送两个孩子去学校,这是叔叔定下的规矩。
路明非的父母定期会打钱过来,托这笔钱的福,叔叔买了一辆小排量的宝马车,路明非和路鸣泽能够上当地最好的私立贵族学校——仕兰中学。
“我先下楼了。”不等婶婶回复,路明非就出去了,比起婶婶他还是更喜欢和叔叔待在一起。
已经一个暑假没有见到陈雯雯了,路明非的内心有点小小的兴奋。回忆起和陈雯雯的初见,那个微风吹过的夏天,窗边的角落,纯白的少女捧着一本杜拉斯的《情人》坐在长椅上,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棉布裙子和白皙的肌肤闪闪发光,清风拂过柔软的长发随风飞扬。
“那个估计就是我们班的班花了。”憨厚的少年这样说道,随后,他的脚就身边的人被狠狠踩了一脚。
这个少年就是路明非,那个纯白的少女就是陈雯雯。
对路明非来说陈雯雯是特殊的,只一眼他就喜欢上了她,十五岁的时候他觉得世上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娶陈雯雯为妻。
路明非一直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的,因为是陈雯雯邀请他加入文学社的,她一共就邀请过两个人,一个是路明非,另一个是赵孟华,谁是赵孟华?简单来说就是学校里最有机会成为“楚子航第二”的家伙,至于楚子航是谁?
“明非,别发呆了,上车。”叔叔招呼路明非上车打断了他的思绪。
路明非钻进车里,看了看身边的路鸣泽,把头转向了窗外。
“都看看有没有什么落下的,没有就出发了。”婶婶从副驾驶探过头来。
伴随着车窗外的景色慢慢后退,车中的氛围再次转向了沉默。
“明非啊,高三了,有没有什么想法啊。”婶婶问道。
“能考哪里是哪里呗。”说实话路明非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
“要不要试试出国?”
“那也得人家要我啊。”
叔叔也加入了对话:“试试嘛,你看,你父母都是考古学家,这么多年都忙着那个什么‘楼兰古城’级别的大项目,都没回来看过你,他们不找你,你还不能找他们吗?”
“我成绩不行的。”叔叔的无心之语无疑戳中了路明非的痛处,每次父母都在来信中说下次一定回来,结果真的就是下次一定,每次都告诉他项目有了重大进展,回国的计划需要延期。
“就是,就算出国也上不了什么好学校,哪有胆子去找他父母啊。”路鸣泽少见的关心起了哥哥的前途命运。
“明非啊,不要听你弟弟乱说。”婶婶瞪了路鸣泽一眼,“你成绩不好上不了国内的一本,但是你英语好啊,你不是考过那个雅思还是托福吗?多试试总不会错的。晚上回来婶婶帮你一起参谋参谋。”
路明非没有接话,呆呆地看着窗外,他当然知道婶婶心里在想什么,她从来不关心路明非的学习,此时的算盘声,估计连远在月球的琪亚娜都听得到。
路鸣泽比路明非小一岁,成绩虽然比路明非好一点,但要考上一本还是有点悬的,更别提什么双一流,于是婶婶想到了出国,人生地不熟,山高皇帝远的,婶婶自然不舍得亲儿子去国外吃苦,这时候,路明非无疑是最好的小白鼠。
“问你话呢?发什么呆。”婶婶显得有些不耐烦。
“好,麻烦婶婶了。”
“妈,你真当他是楚子航啊,还出国?”
楚子航是路鸣泽的偶像,一身英伦风的“Burberry”,学习好,打球帅,还会拉大提琴,曾经有两个女生还因为“楚子航是谁的”的争论,撕破脸皮,被学校处罚。
去年,楚子航被美国一所芝加哥大学联谊学校录取,这种名校的联谊学校和常青藤差不多,本地人都不一定进的去。
“哥,你有没有听说过关于楚子航的传言。”路鸣泽显然来了兴趣。
“嗯?”
“我还以为你们会听过呢,毕竟我比楚师兄低两届,知道的少。”路鸣泽一脸得意,“还记得。零四年那场大台风吗?据说雨停之后有人看到楚师兄在高架桥旁一辆破破烂的迈巴赫死都不肯走,一开始别人还以为他有什么家人在车里受了伤,交警往车里一看,根本没人,他家里也没有人开迈巴赫。”
“然后呢?”不知道为什么听“楚师兄”三个字从路鸣泽嘴里说出来让他有些不快,可能是不喜欢这种乱攀关系的行为,也可能是自己对这些本就不关心。
“多奇怪啊,刚下完暴雨,他怎么可能在那种地方,楚师兄又不会开车,总不能是车自己开过去的吧。而且啊,据说那辆车的车主到现在还没查到。”
路明非摇摇头:“这年头的车都要到车管所登记,怎么可能会查不到,总不能那车主手眼通天,把自己在车管所登记的信息给抹去了。”
“所以说是传言嘛。这不是来找你求证,结果你完全没有听说过。”路鸣泽摊了摊手。
“别聊了,快到了。”叔叔再度出手,打断了路鸣泽的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