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场战斗,洛易没什么兴致。
一群凡夫俗子,根本没可能打得过夜黎,更何况,夜黎旁边还有一个悟捺罗。
结局,早已经注定了。
洛易只是头疼,这群凡夫俗子,不要命似的往上送,他想少造些杀孽都不行。
说起来,今天似乎有点清净,洛易刚才没发现,现在才突然发现这清净的根源——齐彦竹去哪儿了?
刚到一个地方,齐彦竹往往都是最兴奋的那一个,怎么到了长安,反而没有见到齐彦竹的身影呢?
洛易向身后望去,只见齐彦竹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安安静静,不发出一丁点动静,实在是很奇怪。
洛易故意大声喊道:“齐!彦!竹!”
齐彦竹没想到洛易会突然喊他,连忙跑出来捂住洛易的嘴,“轻点!别喊!”
洛易嫌弃地把齐彦竹的手甩到一边,“不喊就不喊,你动手干嘛,恶不恶心。”
齐彦竹看着眼前的战斗,那些唐军在夜黎和悟捺罗面前,就跟一个个小纸人似的,随便一撕就没了。他小心翼翼地洛易说道:“洛易,你能让夜黎和悟捺罗停下来吗?”
洛易打量着齐彦竹,以前他们也参与各种战斗,齐彦竹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今天,齐彦竹居然流露出了一丝心软,让洛易有些意外。
洛易见夜黎和悟捺罗已经震慑住了守卫军,夜黎刚刚捉住那嚣张的守卫军首领成化,成化在夜黎手里面如死灰,不敢相信会是如此碾压的局面,他引以为傲的唐刀,甚至都没有出手的机会,就被眼前这个小姑娘捏成了粉末。
“夜黎,够了,回来吧。”洛易出声阻止道。
夜黎很听话,立刻放下成化,打了个响指,召唤悟捺罗一起回到洛易身边。
成化满脸颓废,坐倒在地上,望着满地守卫军的尸体,不知作何感想。
双方僵持的局面里,齐彦竹缓缓走到了中间,洛易诧异地望着齐彦竹,只见唐军士兵们,没有一个对齐彦竹出手。
不是因为他们被打怕了,唐军善战,战死是光荣,在战场上不会有害怕一说。
只是他们看清了齐彦竹手里举着的东西。
那是一方小小的令牌,纯金色,在阳光下泛着金黄色的光泽,上面刻着祥云图案,中间写着三个大字“宁安王”。
成化身边有人认出了这方令牌,立刻拉着成化跪倒在地,口中高呼:“参见宁安王殿下!”
其他唐军士兵也全都跪倒在地,大声喊道:“参见宁安王殿下。”
宁安王?齐彦竹这家伙,是个王爷?
洛易惊得张大了嘴巴,一旁的柳大书袋和洛易也被吓了一跳。
洛易琢磨着,不对啊,齐彦竹姓齐啊,当朝皇帝姓李,这齐彦竹怎么会是王爷呢?难不成是异姓王?可看他年纪轻轻,也不像是能用功劳换异姓王的存在啊……
洛易正想不通的时候,柳大书袋忽然开口了:“传闻,当今天子气量促狭,不能容人。上位之后,立刻杀了十余位手足兄弟,以免皇位受到威胁。唯有一位同母胞弟,秉性率直,年纪又小,太后苦苦相求,皇帝终于决定,放这位胞弟一条生路。皇帝封这位胞弟为宁安王,享荣华富贵,却不允许他再姓国姓,赐他随母姓,改姓为齐。”
柳大书袋“哗”地一下,打开了手中折扇,缓缓说道:“想不到,这人居然是他。”
洛易这才明白,齐彦竹刚才对着满地唐军士兵的尸体,为何会流露出那样的神情。这些是他大唐的子民,他是大唐的王爷……
长安城的城门,终于为他们打开。
里面驻守城门的长安官员,一路小跑过来,恭迎宁安王回城。
洛易他们被迎到宁安王府邸,齐彦竹在到达府邸的第一时间,就换上官服,去见皇帝,临走前交代洛易几人,这府邸里的东西随便吃,随便造,不用心疼。
洛易还是第一次住到一个王爷的府邸里面,不得不说,这里面是真的大啊,尤其是那个花园,地方宽裕,六头仙兽都能在里面恣意打滚,花园里池塘还能让悟捺罗下去游泳。
在寸土寸金的长安,哪怕有钱,也未必能买得到这样的宅子,洛易对这里十分满意。
但堂堂一个王爷府邸,居然没有任何仆人,也没有任何人来往,这倒有些奇怪。
快到傍晚时,齐彦竹才从宫里出来,随着齐彦竹到来的,还有宫里的一位太监。
太监手里拿着一份明黄色的圣旨,见到洛易,客气地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宁安王说的神仙了。”
洛易看齐彦竹给自己抛来一个暗示的眼神,立刻会意,拿出仙人的作派,说道:“巧得仙缘罢了,公公有何指教?”
“咱家哪里敢对仙人有什么指教,只是陛下想见仙人一面,这是圣旨。陛下说了,在仙人面前不必宣读旨意,仙人见陛下,也不必行跪拜之礼。请仙人沐浴更衣,明日午后,会有轿子到宁安王府上接您入宫。”
太监双手捧着圣旨,递给洛易。洛易双手接过,打开大致看了一眼,上面的意思,太监已经传达地差不多了,便合上不再去看。
宫里的人走了以后,齐彦竹一根绷着的弦总算松了下来,喘了一口气,疲惫地躺倒在地上。
“洛易,我被你们害惨了!”躺倒后的齐彦竹,又变成了原来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洛易见熟悉的齐彦竹回来了,知道他还是原来山间的那个少年,也不再和他客气,说道:“你瞒了我们这么久,居然还好意思说我们把你害惨了?”
齐彦竹反驳道:“那我去寻仙问道,自然是要抛却俗世身份的。从我踏入残虹集市的那一刻起,宁安王就不存在了,我只是齐彦竹。这次要不是你们和唐军士兵杠上了,我压根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看样子,你这个王爷,当的不是很痛快。”洛易说道。
齐彦竹苦笑了一下,“你看这座府邸金碧辉煌,可它对我来说,就是一座牢笼。我一个人被孤独地关在里面,没有人敢来这里做事,没有人敢靠近这里。因为我是皇帝的亲弟弟,是皇帝一口气杀了十几位兄弟后,留下来的唯一亲弟弟。皇帝表面上对我很好,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也许皇帝第二天醒来,就可能随时会要了我的性命。世人都怕牵连自己,没有人敢靠近我。洛易,只有你们敢。”
洛易拿起茶杯,吞了一口水。他其实很想说,他们也不想靠近这样危险的人,这不是已经靠近了,没有办法嘛……但这些话,在齐彦竹感动的目光里,洛易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好多喝点水,把这些话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