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捺罗尝到了鲜血的滋味,更加疯狂,在韩奇的笛声之下,不停地发动进攻。
六头仙兽护着洛易几人左躲右闪,跑得精疲力尽,眼看就快要葬身于悟捺罗的口中。
洛易躺在寒玉榻上,四兽抬着寒玉榻左右闪避,梼杌被悟捺罗咬了一口,伤口还在出血,一个没跟上,寒玉榻立刻向右倾斜了十余寸。
若是平时,洛易还能自己扶住寒玉榻,不让自己掉下去。
但今夜的洛易,已经疼到快要失去意识,全靠一丝理智在苦苦支撑。
寒玉榻的倾斜,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再也无法保持身体的平衡,从寒玉榻上摔了下去。
夜晚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下落的失重感,给洛易的身体带来片刻的解脱,但很快,这种失重感就被身体的疼痛淹没。
快要坠地时,洛易感觉到,一股力量拉住了他。
他抬头向上看去,发现是夜黎,不顾受伤的元神,强行运用灵力,飞过来救了他。
但这种强行运用灵力的结果,是夜黎伤势加剧,喷出一口鲜血,和洛易一起跌落地面。
好在这一次坠落的高度不算高,洛易和夜黎摔倒在地上,身上擦伤了几处,但都只是皮外伤。
与这微不足道的伤势比起来,悟捺罗的靠近,才令人心中一凛,呼吸都要停滞了。
闪躲、支援,都已经来不及了,悟捺罗已经到了眼前。
韩奇的笛声更加尖锐,每一声,都是在催促悟捺罗赶紧行动,把面前的两个人吞掉。
悟捺罗靠近夜黎,却没有张开它的大口,而是用鼻子闻了闻,用迷茫的眼神,打量着夜黎。
韩奇心里很纳闷,这个奇怪的小姑娘吐了血,照理说,闻到血腥味的悟捺罗会更加疯狂。可是现在,那小姑娘身上的血腥味,不仅没有令悟捺罗发狂,反而让悟捺罗安静了下来。
夜黎看出悟捺罗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她壮着胆子,站了起来,向悟捺罗伸出一只手。
悟捺罗犹豫了一会儿,将它那颗巨大的蟒头,放在了夜黎的小手上,白色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夜黎,好像在端详一位许久不见的晚辈,目光里全是宠溺。
韩奇见到这一幕,气急败坏地吼道:“悟捺罗!你在干什么!”
他花了这么多时间、精力、物力,想将悟捺罗收为己有,可悟捺罗苏醒以后,只听从了他一小会儿的时间,就开始不听他的命令了,这让韩奇心里十分郁闷。
悟捺罗像是没有听见韩奇的怒吼,对身后的声音充耳不闻,只是专心地看着夜黎,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韩奇愤怒地将控制悟捺罗的笛子扔到地上,闪电鞭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他用尽全力,向那个小姑娘抽了过去,只盼望那个小姑娘就此消失,悟捺罗可以重新受他控制。
但他失算了,闪电鞭在半空中还没落下,悟捺罗忽然晃动身体,发出一声吼叫,一口咬住闪电鞭的末端,再一用力,将闪电鞭另一头的韩奇拽了过来。
韩奇见势不对,眼看即将葬身蟒腹,连忙松手,从空中坠落下来,向前翻滚了两圈,才顺利停稳。
他虽然是一个散仙,但执掌八方寨的这些年里,疏于修炼,仙法早已经退步了,他自知不是悟捺罗的对手,连忙召集身后的守卫军团,保护他的安全。
守卫军都是来八方寨赚钱的,关键时刻谁也不愿意拼命,又看见韩奇刚才吹响笛子,悟捺罗接连吞了好多守卫军,韩奇却一点也不当回事,继续吹笛子让悟捺罗行动,活着的守卫军,心早已经凉了。
谁愿意拼命保全这样一位城主呢?守卫军们给出了回答。
韩奇叫了半天,见身后迟迟没人回应,一转头,守卫军们已经溜得差不多了,溜得最慢的那一个,还顺手拿走了队伍里的旗子,不知道带回去干什么用。
八方寨也彻底乱套了,北集市那些被囚禁的“欠债人”,失去了约束,一个个都冲了出来,对城主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
韩奇第一次感到了害怕,前面有悟捺罗,后面有“欠债人”,韩奇夹在中间,怎么都跑不掉。
他用尽毕生所学,为自己画出了一方结界,期望能避过这次的危险,但无疑是异想天开。
悟捺罗一声怒吼,立刻将结界震碎。韩奇身后饱受折磨的“欠债人”们,一窝蜂地冲上来,将韩奇团团围住。
洛易的仙兽们也想冲上去,但洛易没有发话,他们只能忍耐。洛易知道它们都是有仇必报的性格,韩奇害梼杌受了伤,它们都想上去报复。
洛易挥了挥手,仙兽们得到了授意,立刻扑进人群里,撕咬韩奇。
韩奇害梼杌一条腿受伤,梼杌直接咬下了对方的一条腿。
“欠债人”中的恶鬼也开始动手,尖利的鬼爪划破韩奇的皮肤,将他的肉一块块撕扯下来。“欠债人”里面的人类,早已经被韩奇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他们没有武器,便拿牙齿去咬。
堂堂八方寨城主、散仙韩奇,就这样,在悟捺罗的压制下,在仙兽们的攻击下,在“欠债人”们的撕扯下,从肉体到灵魂,彻底被撕成了碎片。
“悟捺罗。”柳大书袋跌跌撞撞地朝悟捺罗走去。
失去笛声控制的悟捺罗,没有再对任何人发起攻击,但它依旧十分茫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面对柳大书袋,悟捺罗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庞大的身体蜷缩起来,藏到夜黎的身后,虽然夜黎小小的身躯,根本藏不住庞大的它。
齐彦竹喃喃问道:“这大蟒蛇怎么了?”
洛易说道:“那城主在浸泡悟捺罗的汁液里面,加入了能控制悟捺罗的药物,这种药物,必然会对脑子有影响。照现在的情况看,悟捺罗认出了夜黎身上相似的气味,所以认夜黎当了主人,摆脱了城主的控制,但它的脑子被那些汁液给泡坏了,估计是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