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要专心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我们各自有各自的任务,你不用担心我们。”席克多双眼紧盯着前方的监控屏幕,随口应付着长谷川钢。
“既然如此,我就忙自己的事去了,还有,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请各位不要到处乱跑,就待在这十五楼的会议室以及专为各位准备的休息室,如果还有其他要求,只要透过分机打给一楼柜台的服务人员。”身为东道主的长谷川钢尽完地主之谊后,也懒得继续伺候这些大人物,打完招呼便转身离开会议室。
“休斯顿将军,你真心认为这件事能成吗?”席克多总算等到长谷川钢离开了会议室,立即开口对休斯顿将军提问。
“不管能不能成,反正我们都已经动手了,现在就只能希望这件事务必成功。”休斯顿将军心不在焉地说着。
休斯顿将军身为嘉手纳这个驻日美国空军基地的最高指挥官,肩负繁重的政治及军事任务,因为嘉手纳基地处于日本冲绳县中头郡嘉手纳町、冲绳市和中头郡北谷町之间,正是太平洋第一岛链的中枢关键位置,是美国将军事势力向太平洋西岸扩张的最前哨。
嘉手纳空军基地开辟于一九四四年,原本为日本陆军航空队使用,美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的一九四五年攻占冲绳本岛时接管此基地,并在战后持续管理至今。
美军这在此常驻这么久的时间,执行着美国自二战以来一直奉行的单边主义外交政策,最主要的战略重点有两个,第一个重点显然是针对“朝鲜对韩国”的威胁,从二战结束之后,这个地区就一直紧张状态,战争威胁一日都不曾或减。
另一个重点更不用多说,就是冲着当年的苏联,也就是今天的俄罗斯,以及已然崛起的神秘东方大国,这也是当今全球唯二与美国在军事与经济上能够相抗衡的国家。
正是因为如此,美军在此驻扎了包括陆海空三军等全方位作战部队,以及美国国家航空暨太空总署、海上自卫队、海上保安厅及其他盟军,共计有两百多架各式先进战斗机以及两万余名美军。
随着冷战的结束,美国全球战略中心向亚洲地区转移,远东地区甚至已成为美国利益生死攸关的地区,更是对美国的全球霸权形成挑战的潜在地区,这里当然就成为美军海外部署重点中的重点。
做为嘉手纳基地的定海神针,休斯顿将军本该时时刻刻亲自坐镇在冲绳岛上,但现在却现身于日本本州岛的东京市区,肯定是有着比嘉手纳基地最高指挥官这个身份更重要的任务。
“这要是不幸失败,无疑是打草惊蛇,绝对会引起对方的警觉,到时候要是他们决定先下手为强,我们可就落于被动了。”席克多不免担忧地说着。
“难道我们现在这么做,就不叫做先下手为强吗?与其等到对方露出破绽,或者说等到对方觉得已经没必要战战兢兢的时候再动手,不如趁他们还没意会过来,我们就先选择攻其不备。
别忘了这几十年来,他们可是一日都不曾懈怠,要是再这么继续干耗下去,说不定等到我都已经届龄退伍了,这件事情还看不到结局。”休斯顿将军不耐烦的回应着。
“但是…,这事又没有必成的把握,我们如此冒进,会不会…。”席克多仍是患得患失的说着。
“必成的把握?天底下能有甚么事是必成的?当年希特勒发动战争是必成的吗?就算我们当年在日本扔下两颗原子弹,也没把握日军就一定会投降,否则又何必急忙拉着苏联去对日本宣战,搞到美军在冲绳岛驻军一待就是七十几年?”休斯顿将军回怼着席克多。
“将军,我不是这意思,我担心的是长谷川钢他们…,就算他们已经有过将近二十次的成功经验,毕竟还是失败了三次,说不定…。”席克多继续试着解释自己的本意。
“就算这回是第四次失败,第五次失败,第六次失败,我们也得大胆地去尝试!更何况死的又不是你,被动手术的也不是你,你这操的是哪门子的心?”休斯顿将军继续不耐烦地说着。
“休斯顿将军,你就多体谅席克多吧,为了这件事,新圣堂骑士团冒着暴露踪迹的风险,好不容易才从伯尔尼将这三具尸体給偷了出来…。”武田鹰在一旁帮忙缓和气氛。
“冒着暴露踪迹风险的难道只有新圣堂骑士团吗?难道去轰炸兰多实验室的武装部队是阿瑞斯或阿西娜这些希腊神话的战神所派去的?怎么我就不怕暴露踪迹?难道他的身份要比我还尊贵?
这个世界上,能如入無人之境去到阿尔卑斯山执行武装直升机轰炸任务的人有几个?大家伸出手指,只怕还没数完五根手指,就能数到我的头上,你们看到我担心暴露了吗?”休斯顿将军没好气的说着。
“是我失言,这件事所有的风险应该是大家一起承担,没有谁特别暴露了甚么风险这么一说。
休斯顿将军,我想,席克多担心的应该是既然我们都已经明目张胆地将这三具尸体从伯尔尼给偷了出来,如果眼前的手术实验无法成功,接下来又该怎么办?”武田鹰一边道歉,一边继续问着休斯顿将军。
“就算我们失败了,也不代表是对方的成功,关键是兰多实验室已经被彻底毁灭,所有参与的科学家也没有一个活下来,尤其这三具尸体都让我们给抢了过来,他们拿甚么去帮小兰多博士、花美兰博士与寇恩博士死而复生?
只要这三个人无法复活,兰多实验室的科研成果就永远石沉大海,从此再没有人能够成为我们的威胁。”休斯顿将军怒气稍歇地说着。
“既然如此,我们只要毁了这三具尸体就可以了,又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去让他们复活?”席克多不解地问着。
“最重要的是现在所有参与兰多实验室科研项目的科学家都已经死光了,没有了这些人,我们手上光有他们的科研数据又能怎样?就算我们还能重新找到一批可用的科学家,将这个项目继续发展下去,那还得等上多少时间?
只要他们三个能够活转过来,兰多实验室的科研项目就能换个地方无缝接轨的继续发展下去,或许在我有生之年,能够…,这就是我为甚么留下他们三个活口的原因,谁知道他们居然还是难逃一死…。”休斯顿惋惜地说着。
“将军,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心,就算花美兰博士无法救活,以长谷川院长的能力,再加上小仓田医疗院的专业团队,也能将花美兰博士的生物实验室给继续维持下去。”武田鹰继续安抚着休斯顿将军,武田鹰以为休斯顿将军最在乎的还是自己能否长命百岁,他只相信花美兰博士能帮他做到这些。
“你以为花美兰博士的能耐就只是现在大家所看到的这样,只能让她的客户长命百岁吗?
让一个人长命百岁,只是花美兰博士各种科研项目中的基础,早在二十年前这就已经不是甚么问题,她的学生多半也都具备这个能力,长谷川钢就是最好的例子。
真正难的是怎么让一个人死而复生,就像现在躺在手术台上的小兰多博士、花美兰博士以及寇恩博士,长谷川钢再怎么厉害,也做不到百分之百让他们死而复生,如果他们三个不幸就是那失败案例的其中之一呢?
花美兰博士曾经说过,只要能够维持一定程度的实验室条件,在那样的环境下,她能保证任何人百分之七十的长命百岁,即便如此,也还有百分之三十的失败机率,所以起死回生的能力在这里就至关重要了。”休斯顿将军继续说着他的担忧。
“那就更不用为此担心,长谷川院长刚刚不是才说过,在他将近二十次的手术实验案例中,只有三次是失败的,这代表他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起死回生能力,更何况小仓田医疗院的能力还在进步中,这一切只会越来越好。”或许是同为日本人,武田鹰格外赞许长谷川钢的能力。
“他是不是具备这样的能力,得先看他能否将这三个人救活,以前的案例都是在实验室所做的手术,他能有效掌握所有的主客观条件,自然一切都能按照他的剧本走。
但是这回可不一样,三颗子弹分别命中三个人的太阳穴,他们当场就倒在凄风苦雨的雪堆里,接着还经历了好些时间的暴尸荒郊,然后又遭到法医的反复验尸,最后还万里迢迢的从伯尔尼被运来到东京,这跟长谷川钢过去的经验可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休斯顿将军思虑清晰说着,虽然他当了一辈子的军人,却也知道实验室里的实手术与实验室外的手术,那是南辕北辙的两码子事。
“将军得相信自己的伙伴,如果长谷川院长做不到,这世界上就再没有其他人能够做到。”武田鹰对长谷川钢的能力深具信心。
“这就是我最担心的事,我自然知道长谷川钢的实力,他可是花美兰博士亲口承认的最优秀学生,如果连他都无法做到,这世上还有谁能做到?
正是因为如此,倘若花美兰博士这次无法被救活,还有谁能来指导长谷川钢的技术?谁来执行花美兰博士尚未完成的科研项目?难道就得等到下一个花美兰博士的出现?这个时间该是多长,在我有生之年还能碰得上吗?”休斯顿将军一连串的说出自己的担心。
“将军说的是,如果长谷川院长束手无策,大概率这世界上也没人能够做到…。”武田鹰点头附和着休斯顿将军。
“事实上,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能活多久…,身为嘉手纳空军基地的最高指挥官,我已经拥有比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以上的人更要精彩的一生,我还想要求甚么?
退役之后,失去了这个舞台,就算让我活得再久又有甚么意义?难道要我像个絮絮叨叨的老人,一边写着回忆录,一边当个人人厌恶的老人?”休斯顿将军无趣的看着眼前的监控屏幕,无奈地说出心里的想法。
“休斯顿将军的意思是,要活就轰轰烈烈地活着,他不希望自己像其他老人一样坐在自家后院里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等死。”席克多替休斯顿将军说出心里的想法。
“这…,既然如此,将军又何必在乎花美兰博士能否被救活?就算她真能死而复生,也不过是帮…,是帮将军延年益寿,这不一样是等…。”武田鹰欲言又止,他完全无法了解休斯顿将军到底在想些甚么。
“大家都说武田先生是日本政坛的智商第一,現在看来也不过尔尔,顶多就能看到眼前的利害关系,看不到更远的…。”休斯顿将军对武田鹰的提问感到不屑一顾,意兴阑珊的摇头说着。
“武田先生,休斯顿将军着眼的是…,是更为波涛壮阔的未来,是攸关全体人类命运的未来,绝对不是区区几个人能否长命百岁而已。”席克多试着替休斯顿将军说出他不想说的话。
“愿闻其详。”尽管不以为然,但是嘉手纳空军基地最高指挥官的身分,对日本政坛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武田鹰以只能陪着笑脸应付。
“因为花美兰博士生前还有一项划时代的惊人科研项目,就是透过基因族谱的溯源,去找出任何一个目标物的脑细胞基因序号。
接着透过至少超过亿万种的排列组合,经由人工智能将这些序号进行重组、改善、优化,以达到去芜存菁,创造出完美无缺的无敌大脑,然后植入长生不老的人体上。”席克多小心翼翼地一字一字说出花美兰博士壮志未酬的科研项目。
“这…,这又跟休斯顿将军扯得上甚么关系?”武田鹰听到席克多的这番说法,背脊上立刻一阵凉意涌上,花美兰博士这个想法固然惊世骇俗,休斯顿将军的潜在意图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花美兰博士身为一个学者,为了追求更高的学术成就,难免会忽略些一些人常伦理与普世价值,更何况花美兰博士的专长在生物工程领域,多的是机会与大自然的运作法则有所抵触。
但是休斯顿将军就不一样了,他当了一辈子的军人,满脑子想的都是杀伐韬略,在花美兰博士这里可能是经世济民的普渡众生之道,在休斯顿将军那里就只能是杀伤力巨大的灭绝武器。
如果休斯顿将军真如席可多所讲,他在乎的不是自己的延年益寿或死而复生,那他在意的能是甚么?武田鹰立刻联想到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联想到投放在广岛与长崎的那两枚原子弹。
如果将花美兰博士那些概念放在沙场战略上,放在行军部阵上,延年益寿、死而复生、甚至是完美无缺的大脑與长生不死的身子…,这想想都让人心惊胆跳,那肯定会给人类带来难以意料的灾难,武田鹰完全能够想象它的破坏力将远甚于原子弹。
“你们曾经想过吗?当年的美国,为甚么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同时在欧洲战场与太平洋战场分別对德国与日本出兵,并赢得最后的胜利?
那是因为当时在国内有小罗斯福总统的帷握运筹,在前线有艾森豪威尔威尔、麦克阿瑟、巴顿、布雷德利、哈尔西、尼米兹、泰勒这些名将的一夫当关;当这些人陆续走下历史舞台,随着杜鲁门这个脓包站上第一线后,从此伟大的美国就再没漂漂亮亮的打过胜仗了。
如果当初那些人如今还都在世,不但如此,还能各自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你们认为如今应该会是怎样的一般光景?”休斯顿将军异想天开的问着武田鹰。
休斯顿将军的这番回答,再次让武田鹰感到头皮发麻,相较于七十多年前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尽管眼下世界让仍有许多地方充满潜在的战争可能,但是与当年的世界大乱却不可同日而语,现在休斯顿将军却想着二战时的那些名帅猛将如今仍然在世,他的企图当然是昭然若揭。
“将军,此言差矣,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战争思维早与七十年前天差地别,现在的经济环境也与七十年前根本不同,就算是小罗斯福总统与艾森豪威尔威尔、麦克阿瑟、巴顿将军今天还在,只怕也打不了二十一世纪的仗。”武田鹰不以为然地反问着休斯顿将军。
“武田先生,你毕竟只是个参谋,只是个顾问,终究与台面上的领导人还有段不小的差距,所以你能想到的就只是艾森豪威尔威尔、麦克阿瑟、巴顿这些人…。”休斯顿尽显不屑的对武田鹰说着。
“在休斯顿将军的心里,不管是艾森豪威尔威尔、麦克阿瑟、巴顿…,这些不过是听命行事的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所以真正厉害的角色从来就不是他们几个,而是站在他们身后的决策者。
如果我猜得没错,休斯顿将军想复活的应该是亚历山大大帝、德川家康、或是成吉思汗这些人,说不定还有希特勒、墨索里尼、东条英机…,只要能找得到这些人的基因序列,花美兰博士或许就能够帮助他们死而复生,然后成立一支战无不胜,功无不可得百战雄狮。”身体里同样留着军人的血液,席可多立刻能同理休斯顿将军心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