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博士,你刚刚对尹将军所说的那一番话,让我印象非常深刻。你提到现在的脑机对接技术已经益发成熟,甚至成熟到可以将一个人的意识与记忆去进行备份,再将它植入人脑之中。
又提到如果希特勒当时就具备那样的技术,就可以在世界上的任何角落完成华丽转身,继续去完成他的第三帝国美梦。
这意思是指只要将一个人的意识与记忆去完成备份,再加上适当的人体做为载体,就能够让一个人死而复生吗?”高培文杂乱无序的提出自己的疑问。
尽管高培文的提问既不精确又不专业,但是张泰山依旧能从逻辑上去猜测出高培想想问的问题是什么。
“高顾问,我试着这么解答你想知道的答案,在此之前,我先重组一下你的问题。
首先,你想问的是一个人如果发生意外死了,我们是不是可以透过某些技术让这个人死而复生,你是不是想问这样的问题?”张泰山博士简单的描述着高培文可能想问的问题。
“没错,不一定非要是死了,也有可能是身受重伤,或是脑死、昏迷、残障等等,总之就是原来的身体已经不堪正常使用了。
如果他的意识与记忆已经经过备份,是不是就可以帮他换个身体,或者是帮他换个器官、肢体什么的,让他可以继续像从前一样好好活着,甚至是做着与过去完全一样的工作!”高培文配合着张泰山博士将自己的问题更清楚的描述出来。
“你问的这个问题,并非是我的专业,但是这个领域在医学界已经发展了许多年,也已经有了很多让人非常振奋的进展,但是却也不如意想中的那么乐观。
我尽力先帮高顾问爬梳一下逻辑。首先,先来谈谈什么是意识与记忆的备份,事实上,这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以现在的科技水平来说,的确能做到将一个人的意识与记忆进行备份,但是它所能做的却极其有限。举例来说,我们可以透过外科手术在一个人的脑中植入搜集信息的芯片,或是透过外部头戴装置去搜集你的脑部活动,然后将你脑中所有神经元的活动进行完整的信息采样,接着再将这些信息都给储存下来。
但问题是这样的信息采样能够采集到多少信息?一个人从几个月大还不懂事的时候开始,他的所见所闻与对周遭环境的任何感受,便开始一点一滴的累积在他的大脑里头。
这些看似不经意,或是本人从未意识到的片段,即便是个成年人,也会有意无意的将它们尽数收进自己的脑海里,做为一个人的意识、逻辑、记忆的背景元素。
特别是几十年下来的不断学习成长、人际关系的互动、艺术文化的熏陶、甚至是各种犯罪与权谋算计,这些林林总总的片段与过程,都会错综复杂的连结成一个浩瀚无涯的数据库,然后形成你的逻辑或价值观,接着才会成为当下的那一个你。
但是我们在进行意识与记忆的搜集时,却只能储备你在当下所经历的那个部分,并无法将你过去的经历与遭遇全部收纳进来,特别是不知不觉中影响着一个人潜意识的那些元素。
即便这样的信息采样能够历经一年、两年,甚至是五年、十年,相较于你活的这一辈子,还是有绝大部分的信息无法被有效搜集。
换句话说,这样的技术只能搜集到部分的你,甚至可以说是支离破碎的你,或是断章取义的你,根本不可能将一个完完整整的你给高度还原。
也就是说,即便有个适合的身体让我们将一个人的意识与记忆植入,也不能让一个人回到原来的状况,更何况这样的强行植入绝对会与那个身体里原有的潜在意识与记忆产生冲突或矛盾,肯定会造成许多逻辑与意识形态上的困扰。
所以你刚刚提到是否可以像以前一样好好的活着,或是做着跟以前一样的工作,我以为这是万万不可能做得到的。”张泰山试着以最简单的方式让高培文能够明白。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这样的采样过程经过了十年、二十年,尽量大规模覆盖了他这辈子主要的生活状态,尤其是那一、二十年所经历的工作或学习过程。
接下来,就运用花美兰博士或是她研究团队的专业与技术,透过自体的脑细胞去培养出一个没有任何过去的记忆,並且是与自己的遗传基因完全一致的全新大脑,然后再将之前储存下来的脑部信息植入,这么一来,就不会产生冲突或排斥的问题了。”高培文既像是异想天开,又像是意有所指的提出他的想法。
“这种想法在逻辑上或许可行,但是这样的事…,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听说过有任何人能透过自体的脑细胞去培养出一个全新的大脑。
因为大脑的构造跟其他器官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每个人的大脑至少都有上千亿个神经元,任何一个神经元出了问题,都会造成脑部的严重混乱,我不认为以目前的人类科技水平,能做得到百分之百复制大脑这样的事,即便是花美兰博士。”张泰山博士皱着眉头说着。
之所以皱着眉头,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说法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毕竟那不是他的专业,严格来说,那也不是花美兰博士的专业,但是他无法替花美兰博士或是她的研究团队回答这个问题,就算花美兰博士个人做不到,也不代表她的研究团队做不到。
但是众所周知的,花美兰博士尽管是个分子生物工程领域的专家,但是她的团队在医学相关领域却有着成就斐然的声誉,或许这些不同的专业领域结合在一起,就能做出一般科学家所无法想象的事。
“老高,你现在是在想着什么?我怎么感觉你这是意有所指?”尹清泉听完高培文的问题,似乎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
“尹将军,有没有可能兰多实验室的全员覆灭,是兰多实验室的人自己干的,他们会不会是希望自己能够彻底消逝在所有人的眼前,然后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重生?
因为他们有花美兰博士,有寇恩博士,刚刚我向张博士请教的那些的问题,即便听起来非常不可思议,对他们来说或许不无可能。”高培文这时说出他心里的怀疑。
“他们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尹清泉不可思议的问着。
“我不知道,我也不确定,但是这段时间以来,我把这些事情反反复复的想了又想,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如果不是逻辑上行不通,就是明显有着一大片的缺口,只有从兰多实验室自导自演的这个角度去看,才能一定程度的合理化这一切的经过。”高培文说出这段时间他所发现的问题。
“说来听听。”尹清泉向来相信高培文的判断,即便是毫无根据的直觉,高培文也很少会出错,或许背后的真相真有可能确如高培文所想。
“首先就是无论如何我都想不出会有谁非要对兰多实验室下手,而且是斩草除根,寸草不留的下手!他们不过就是一群手无寸铁的科学家,到目前为止,他们甚至还没有甚么像样的成就公诸于世,这样的一个实验室,拿甚么去招惹这么棘手的仇家?
简单的讲,只有兰多实验室的人,才知道他们到底已经研究出什么样的宝贝!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这样的科研成就将给未来的世界带来什么,或者说,也只有兰多实验室自己,才会知道这样的科研成果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麻烦。
就拿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来说,我们盯着兰多实验室,盯着辜家老宅都已经几十年了,就连我们也没能掌握兰多实验室到底研究出什么名堂,我不相信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谁能比我们更了解兰多实验室。
更令人怀疑的是直到目前为止,兰多实验室所有的实验方法与数据都没有留下半点线索,如果不是他们自己所为,会有谁能知道他们把这东西都藏在哪里?又该去哪里湮灭证据?
我以为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不让任何人知道兰多实验室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实验!”
“这种说法在逻辑上行不通,尽管不知道兰多实验室的实验方法或是数据,但是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许多人都知道兰多实验室的存在,也知道兰多实验室到底是在进行怎样的实验。
即便他们将所有的证据都破坏掉,也无法抹去这些人在兰多实验室这件事情上的记忆,更何况不让大家知道兰多实验室在做些什么实验,这件事的本身又有什么意义呢?”尹清泉质疑着高培文的猜测。
“兰多实验室有太多理由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科研成果。就先拿平行空间这件事来说吧,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知道进出平行空间的方法,他们一方面可以垄断那个空间的所有资源,让他们成为另外一个世界的主宰。
另一方面,又可以透过无远弗届的平行空间,去到任何他们想去的地方,這件事光是想想,都是全世界每個國家的夢魘。”
“那个平行空间不是只有两个出入口吗?一个是在阿尔卑斯山上,一个是在辜家老宅里?就这两个出入口,能谈得上什么无远弗届?”尹清泉不以为然的反问着高培文。
“谁都不知道这个平行空间到底有几个出入口!更精确的说,这两个出入口就是那个平行空间与我们这个世界的交会点,只是到目前为止,我们只发现了这两个交会点,却不代表兰多实验室也只知道这两个交会点。
如果此时的兰多实验室已经发现了更多的平行空间出入口,再加上他们已经掌握了能够开启这些出入口的方法,下一步,应该就会思考该如何让这个平行空间成为他们的私人财产。”
“你认为他们想将这个平行空间占为己有?”尹清泉惊讶的问着。
“这或许不无可能,毕竟那可是各方垂涎的宝藏,要是能将另一个世界的资源都搬到这个世界来,你认为兰多实验室拥有的将会是什么?
如果那个世界也跟我们现在所处的地球一样,有着三大洲五大洋,还有各种丰富的矿藏与生态系统,再加上兰多实验室这群地球上最聪明的一群科学家,他们能轻而易举地成为那个世界的王。”
“平行空间的事,如果他们不说,我们不说,谁又能知道兰多实验室已经掌握了进出平行空间的能力?”尹清泉继续追问着。
“这在过去,或许我们与兰多实验室之间的默契还能勉强掩盖这件事。但是自从侯文云的案例出现之后,这个消息注定无法被完全掩盖。
许多人都亲眼目睹着侯文云失踪在辜家老宅,没过多久他又从辜家老宅现身并离开,即便知道其中原委的人少之又少,但是知道的人,都能想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尤其这些知道内情的人,又都是与兰多实验室息息相关的人,兰多实验室已经无法掩盖这个平行空间是个能够让人进进出出的地方,更精确地讲,具备进出平行空间能力的兰多实验室,肯定无法继续过着岁月静好的日子。
我相信这时一定有人已经直接找上门去,不管是威胁或是利诱,就是要兰多实验室交出进出平行空间的方法。倘若你是手无寸铁的兰多实验室,这时你会怎么做?”
尹清泉点了点头,他能理解高培文对这件事的解读,这件事或者就像一句古老的成语,那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兰多实验室或者并不像高培文所说的想将那个平行空间据为己有,但是其他人可不一定也是这么想,不论是中情局或是亨利罗伦公司,他们可都不是主张世界和平的慈善家。
“不管是贵族共济会或是亨利罗伦公司,他们在西方世界的势力如此庞大,为什么不去寻求它们的保护?不管怎么说,亨利罗伦是兰多实验室的幕后金主,兰多实验室的科研成果亨利罗伦也有份。”尹清泉合理的提出质疑。
“这就不得而知了,毕竟没人知道兰多实验室跟亨利罗伦公司到底有着怎样的约定,或许是兰多实验室临时反悔,不愿与亨利罗伦公司共享这个成果?或许是亨利罗伦公司见有利可图,便想独吞兰多实验室的科研成果!
除此之外,或许这背后还有着连亨利罗伦公司或是中情局都搞不定的对手,如果是我,我就会选择诈死,让所有人都以为我已经彻彻底底的死了,就不会再有人来找我的麻烦。”
“诈死?兰多实验室那么多人一起诈死?”尹清泉疑惑的问着。
“如果有人不愿配合大家一起诈死,他就会成为第一个死掉的人。我们可以想想,为什么兰多博士、花美兰博士与寇恩博士他们三个人是因为不明原因,另外死于兰多实验室以外的地方?而兰多实验室其他的科研人员,却都是因为武装直升机的攻击,一起死在兰多实验室里?
有没有可能这两者之间,只有一方是真死,而另一方则是诈死?如果兰多实验室遭遇到的武装直升机攻击是真的,或许哪些陈尸在兰多实验室的专家学者就是真的替死鬼,而另外遭遇到不明原因被杀害的小兰多博士、花美兰博士与寇恩博士,他们则是掩人耳目的诈死!”
“老高,你的怀疑不无道理,我已经越来越倾向你的想法。”尹清泉看来似乎已经被高培文所说服了。
“尹将军,一早我去机场接机时,在车上听到高顾问的这番推测,我就已经被他给说服了。
的确就如同高顾问所说,只有从兰多实验室自导自演的那个角度去推测,一切才会得到合理的解释。
这段时间我们一会怀疑着中情局,一会怀疑着贵族共济会,又是北约,又是亨利罗伦公司,各种五花八门的勾心斗角,反而让我们忽略了这个事件的本质。
还得是高顾问,如果不是因为他对兰多实验室的足够了解,如果不是他亲身经历过辜家老宅的平行空间,或许此刻的我们还只能困在兰多实验室所设下的陷阱里。”况奇伟在一旁心悦诚服的帮高培文讲话。
“况组长,老高的怀疑尽管言之成理,你也不可因此过于大意,我们该做的情报监控还是得当作没这回事的继续做下去,一方面要避免让任何对手知道我们已经察觉到真相,另一方面也得小心是否会有漏网之鱼,说不定真相另有其事。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件事真是兰多实验室自导自演,都不代表就跟中情局、贵族共济会他们毫无关系,就算兰多实验室真有那个野心想独吞在辜家老宅里被发现的平行空间,也不是光靠几个科学家就能只手遮天的,他们还是得借重某些势力才能成事。
无论如何,不管兰多实验室手上到底掌握了什么,我都不认为他们敢跟中情局或贵族共济会对着干,或许兰多实验室的背后,还勾结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你得继续紧盯着他们。”尹清泉刻意的提醒着况奇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