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问的这些问题,不像是帮忙这两个女娃该问的问题,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目的?”老谋深算的高培文,立刻就从夏商周的提问中感到异状。
“帮两位女士的忙那是肯定的,有其他目的也不假,我没什么恶意,也不是来捣乱的,如果高警官不放心,我可以先让大家知道我其他的目的是什么?”夏商周开诚布公地说着。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听你说故事,如果你能在三句话里说完,你就说,如果不行,那就先不要说。”高培文一副姜太公钓鱼的姿态,以他多年的识人经验,他知道夏商周是个能信得过的人,也知道他不会对自己说谎。
一旁的侯文云反而对夏商周的言行抱持着怀疑的态度,对他来说,夏商周出现在侯文云直播间的时机,恰巧就是侯文云第一次来到辜家老宅进行实境直播的时候,然后又莫名其妙的从阿尔卑斯山的兰多实验室透过平行空间来到辜家老宅,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侯文云感到不可思议。
尤其从稍早宋景岚对夏商周的介绍里,可以知道夏商周虽然是个专业摄影师,却没有固定的雇主,因为工作的关系,还得经常走遍世界各地,接触形形色色的各路人马,这样的人物,多半极其复杂,像他这样的背景人设,若在电影中,妥妥就是典型的间谍角色。
“夏老师,能否先请你聊一聊,你这么忙的一个人,当初怎么会想到来我的直播间呢?”侯文云抢在夏商周回答之前开口问着。
“我会去到你的直播间去,就是因为辜家老宅这四个字!十八年来,只要我一有时间,尤其是回到天河市这个地方,就会自然而然的上网搜索一下有关辜家老宅的信息,当然也会时不时地到这附近逛上一圈。
最近因为直播软件非常红火,我就试着在里头打上辜家老宅这四个字,正巧就出现了你的直播间推荐,我当然就点进去瞧瞧里头到底在干些什么!
没想到一眼就看到十八年前我曾经拍摄过的一个房间,接着又发生了你突然消失的事件…。”夏商周接着将十八年前他的亲身遭遇给简单的说了一遍,这些话当然不只是三句话,但是高培文仍是耐心的从头到尾听完。
“所以你来这里的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来找那个十八年前失踪在辜家老宅里的同事?”侯文云接着问着。
“如果可以,当然是最好的,但是这回来到这里纯粹是阴错阳差,我并非是刻意为之。”夏商周坦诚地回复着侯文云。
侯文云对此不置可否,他无法判断夏商周此刻所说的是真是假,只能看着高培文有何反应。
“你说你的朋友是十八年前失踪在辜家老宅?”高培文再次确认夏商周所讲的话,毕竟十八年前,正是兰多实验室第一次成功的在实验对象身上完成量子纠缠的超距作用,如果那个对象就是夏商周口中所说的同事,或许这件事还真能追究出一些名堂。
“没错,当时我的同事先走进辜家老宅里去探景,而我就留在外头的车上整理相机胶卷,等我忙完后进到辜家老宅里与他会合的时候,便再也找不着他的人影。”夏商周回忆着当年的场景。
“你还记得当时的确切时间吗?”高培文继续问着,他想确认夏商周的同事,是否真是那个天字第一号的实验对象。
“当然记得,当时我们俩才刚吃完早点就赶过来这里,时间肯定不会超过上午九点。”夏商周笃定的说着。
“你还记得你那同事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吗?”高培文这时的记忆也慢慢回到十几年前的某个场景。
“褐色方格衬衫,水蓝色牛仔裤,以及白色耐克球鞋。”这个服装特征,夏商周在报警过程中已经不知说过多少回,因此他的记忆非常深刻。
“你那个同事的名字是不是叫做裴伦?三十岁出头,大概一米七左右的身高,顶多一百二十来斤?”高培文想起那个曾经出现在辜家老宅平行空间里的年轻人。
“是的,高警官知道他?”夏商周兴奋的说着。
看着夏商周兴奋的表情,高培文反而神色相对黯淡的起来,在他的记忆中,那是一段不愿想起的回忆。
“我不但知道他,我还遇见过他,更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高培文难得沮丧地说着。
“裴伦他…,走了?”尽管裴伦的死早在夏商周的预料之中,但是此刻听到高培文亲口证实这件事,心中仍不免感到凄然,毕竟这件事让他自责了十八年之久,终究还是得面对这个结果。
“我是在裴伦来到辜家老宅后的第四年,才有机会进到这里的平行宇宙,当时里面已经有了六个人,裴伦是最早来到这里的一个。
他刚来的时候,这个平行空间里就他独自一人,约莫过了半年,才出现了第二个人。在那一段只有他一个人的岁月里,你可以想象他的无助与惊恐,一个原本活在正常世界里的人,突然被扔到只有一个人的世界,那样的折磨,是我们完全无法想象的。
我遇到他的时候,他的身体与精神状况已经非常的差,不到几天的时间,他就走了。”众人此刻从高培文眼中看到满满的不舍。
“他是否曾经留下什么遗言?我是说,有什么是我能带给他的家人?”夏商周同样心情沉重地问着。
高培文摇着头,又像是想不起当时的场景,又像是不愿想起当时的场景。
“我遇上他的时候,他已经陷入严重的精神错乱,整天就是不断的胡思乱语,他最常说的几句话,就是他从来都没做过坏事,不要把他关起来,或者是一些对神佛的祷告,乞求上天对他的原谅。
我从其他人的口中打听到,他是里面求生欲最强的一个,四年来,不管风吹日晒雨淋,他每天都守在红树林…。
红树林就是裴伦身处的那个平行空间里,跟辜家老宅有着空间交迭的地方,红树林与辜家老宅时不时的就会出现空间交迭的现象,所以他才会一直守在那里。
每回到了空间交迭的时候,他就像是发了疯一样,在辜家老宅上上下下的四处碰撞,就是希望能撞出一个破口,好让自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尽管每回都碰得头破血流,每回都是无功而返,但是他总是从不放弃,就这么过了两、三年,他的身子终于垮了,脑子也撞坏了,后来就是我看到他的那个模样。”
“为什么要挑上他?我是说,地球上有几十亿人,兰多实验室为什么偏偏要拿他当做实验品?”夏商周听完高培文对裴伦的描述,心中难掩悲愤地问着。
“并非所有走进辜家老宅的人,都是被兰多实验室挑中的实验品,虽然绝大多数都是兰多实验室在全球各地招募来自愿者,也有少部分的人是误打误撞的来到这里。
如果是让兰多实验室挑中的人,会在特定的时间被送到辜家老宅,等到他们走进特定的房间,监控设备便会被启动,兰多实验室收到信号之后,便会从阿尔卑斯山进行远程控制来进行量子纠缠的远距作用实验。
如果是无意中撞了进来,触动了辜家老宅里的监控系统,倘若那个时候正好又遇上了平行空间交迭的时间,兰多实验室便会立刻从远程进行量子纠缠的远距作用实验。
像是小侯或是你所说的裴伦,他们便都是误打误撞地来到辜家老宅,然后糊里胡涂的被扔进了平行空间里。”
“这…,这根本就是犯罪!是谋杀!兰多实验室不曾经过当事人的同意,就偷偷摸摸的在他们身上做着这种惨无人道的实验,你们怎么能够纵容他们在这里做着这样的实验呢?”夏商周愤怒地质问着高培文。
“首先,我们只同意兰多实验室针对知情并签下同意书的当事人进入辜家老宅进行实验,但是我们阻止不了那些前仆后继,偷偷溜进辜家老宅里的人。
就像是你们,即便辜家老宅门口早就挂上了禁止进入的警语,你们不也是不顾一切地想尽办法溜进来吗?
另外,这些亲身经历过实验的人,或者直接就被扔入了平行空间里,我们自然无从得知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或者那些实验在他们身上根本发生不了任何作用,就算我们将每个从辜家老宅里走出来的人,都逮过来询问,他们也不知道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宋景岚对夏商周不断质问高培文这些前尘往事,不免感到烦躁,此刻她一心想的就是赶紧回到阿尔卑斯山去完成任务,而不是在这里听故事,如果夏商周真有兴趣追根究底,可以等到任务完成之后,再回来找高培文问个清楚。
“夏老师,时间不多了,我师姊一个人在阿尔卑斯山上,不知道会遭遇上怎样的危险,我们是不是先赶去那里再说。”宋景岚知道现在只有提起尤恬恬,才能让夏商周暂时放弃追查真相。
“妳说得对,还是请高警官先告诉我们怎么去完成任务。”夏商周经过这一提醒,才猛然回过神来。
“景岚,这小伙子问的问题并非没有道理,我相信除了眼前这些人,一定还有其他人也知道进来平行空间的方法,我更相信一定有人会利用这个没人知道的空间去进行一些阴谋。
但是这些是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的任务,你们不曾受过专业的训练,还是对这些阴谋敬而远之,只要专注在我指派给你们的任务就行了。”
“既然这样,高叔,你就快说吧,别跟夏老师一搭一唱的耽误时间。”宋景岚不耐烦的说着。
“倘若如你们所说,阿尔卑斯山上的兰多实验室都已经被摧毁,计算机或是相关设备也都被取走,我相信花美兰博士的研究数据也一定早就落入有心人的手里。
从这个地方看来,拿走计算机设备的人,多半就是动手摧毁兰多实验室的人,反之亦然。换句话说,你们可以分别就计算机设备的去向,以及是谁派出武装直升机对兰多实验室下手,这两条线索分别进行追查。”
“到底是谁派出武装直升机对兰多实验室下手,情报部门难道不该更加清楚吗?”宋景岚不解地问着。
“这件事出奇的诡异,从我们在北约的内线、瑞士情报局的内线、还是中情局的内线所获得的情报,清一色都是一无所知,如果不是这三方一起串通起来遮掩这件事,就是干了这件事的人,同时瞒过了这三方。
如果是前者,大概率可以确认干下这件事的幕后黑手,一定就是美国政府,我们大可以透过政治手段与美国政府进行交涉。
如果是后者,那就麻烦了,一个能够同时瞒过北约、中情局与瑞士情报局的人,同时又掌握了花美兰博士的领导人档案,再加上它对兰多实验室与辜家老宅的了如指掌,这样的对手,只怕比美国政府还要难以对付。”
“这样的对手,是我们这两个小记者对付得了的吗?”宋景岚犹豫地问着。
“没让妳们去对付它,妳们的任务是想办法将花美兰博士的数据找出来,或者只要知道是在谁的手上,就回报给各自的上级领导,让他们循着各自的渠道对上级进行交代。
至于妳们,还是安全为上,不需要跟对手硬碰硬,妳们可都是老宋的心肝宝贝,轻易不能有半点差错。
此外,我这里在给妳两条线索,这两条线索应该都是源自于欧洲,既然妳们就在欧洲,不妨循线去探探这两条线索,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高叔尽管说,只要有鼻子有眼,我跟师姊一定会想办法查个水落石出。”宋景岚士气高昂的说着。
“第一条线索就是亨利罗伦公司,这是一家活跃于美国华尔街的资本大拿,掌握着大半个西方的资本市场,听说它的幕后老板,是一个叫做索罗斯的欧洲商人,在兰多实验室遭遇袭击的同一天,也在地中海海域遇难,我相信这应该不会是巧合。”
“这件事我也略有耳闻,在伯尔尼的时候,听到一些新闻同业提起,大家都对此议论纷纷,也认为这件事与花美兰博士遇害事件一定有关。”宋景岚立刻联想到这件事。
“根据我们的情报指出,这家亨利罗伦公司就是兰多实验室的幕后金主,倘若这个消息属实,兰多实验室与亨利罗伦的幕后老板同时遇难,那就完全合情合理。
而更重要的一个情资,听说有个神秘而古老的组织,名字叫做贵族共济会,它与亨利罗伦公司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妳们不妨可以循着这些线索去查一查。
还有,亨利罗伦公司现任董事会主席叫做包尔曼,同时也是汉威家族集团总裁,这个集团跟我国政府在许多方面都有合作关系,妳们可以试着从这个方向去切入。”
“汉威家族集团?包尔曼总裁?是那个又做化工、又做矿物开采、又做再生能源的德国公司吗?”夏商周听到这几个名字,立刻好奇的提问。
“没错,就是那家公司。”高培文点头说着。
“这个集团曾经委托过我去帮他们拍摄集团简介,当时还拍了包尔曼家族的合照,跟他们的管家有过许多次的联系。”夏商周兴奋的说着。
“太好了,妳们可以试着从这个地方去突破,如果那些情报都是正确的,兰多实验室被毁,索罗斯遇害,这对亨利罗伦公司的损失肯定很大,说不定那个幕后黑手就是冲着亨利罗伦公司去的。”
“了解,师姐找夏老师来帮忙,果然是找对人了。”宋景岚激动的说着。
“另一条线索就是纳粹执行官。这个纳粹执行官,听说是二战期间受到纳粹迫害的犹太人后裔,为了对侥幸逃过法律追究的纳粹余孽进行报复,特别成立的这个组织,对当年逃往全世界的纳粹余孽进行铺天盖地的追杀。
这个名字,我不但从兰多博士父子的口中听过,也从当年的辜同勋老先生的嘴里听过,但是他们对纳粹执行官的态度都是欲言又止,我猜想兰多实验室与纳粹执行官之间一定有着什么渊源或是利害关系。”
“纳粹执行官?我也听说过纳粹猎人这样的组织,这应该是差不多性质的组织吧,都是对当年纳粹余孽进行报复的组织。
但是当时的纳粹余孽就算能活到现在,也该有一百岁了吧,那些犹太人的遗族后裔,八、九十岁也跑不掉,这样的组织,能有什么影响力?”宋景岚不解地问着。
“有关纳粹执行官的事,妳可以去问问妳父亲,当年我把这个信息带回来,曾经请他去做过一番调研,只是因为数据不足,最后便不了了之了。
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纳粹执行官与兰多实验室一定有着某些程度的关联,要了解更多关于兰多实验室的恩怨情仇,或许不能忽略这条线索。”高培文继续提醒着。
“我记住了,高叔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就这样吧,这段时间我都会守在辜家老宅里,原则上,每晚都会与小侯在直播间聊天,你们如果有什么问题想跟我进行沟通,就上直播间去。”高培文交代完这话,就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返还阿尔卑斯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