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把我所知道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说给你们知道了,这应该算是诚意十足了吧!尤姐,我希望这则新闻,我们两姐妹共同来合作,一起采访,成果共享,如何?”宋景岚直截了当的开口提出邀请。
“一起采访,成果共享?妳想怎么做?”尤恬恬不解的问着宋景岚。
“这次采访的难度,想来妳应该能够感受得到,这绝对不是我们各自单枪匹马就能办到的事。
我是昨天下午赶到的伯尔尼,经过昨天一晚跟今天一早对周遭来自全球各地新闻同业的旁敲侧击,一方面发现他们都已经组织了庞大的采访团队,看来对此早就做好了准备,绝不像我们俩这样临时给赶鸭子上架。
另一方面,这里是瑞士,是别人的地盘,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光凭一己之力,在这里就连路在哪都搞不清楚,更别说要去挖出别人都挖不出的新闻,所以我们必须得兵分多路,分进合击。
我相信这里聚集的各路人马,一定或多或少都知道这背后的故事,我们分头去打听,然后再回头把这些线索给拼凑起来,这才有机会能了解背后的真相。
只有越接近真相,我们才知道该如何进行采访,如果像现在这样管中窥豹,充其量不过是在这里浪费时间,说不定还会因此贻笑大方。”宋景岚说着自己过去这段时间在伯尔尼的各种发现。
“妳说的很有道理,我们这才刚刚尝到苦果,本想既然订不到飞去少女峰的包机机票,不如租辆车子自己开过去算了,那知就连租车都租不到。
所幸我昨天便联系了我在里昂的朋友,让他连夜开辆车来伯尔尼借我,否则这里举目无亲的,就连出门都是一件麻烦事。”尤恬恬心有戚戚焉的对宋景岚说着。
“另外,妳身边还有一个摄影大师,这更是为了我们的合作而量身定做的!”宋景岚突然又把算盘打到夏商周的身上。
“他?他跟这件事又扯得上什么关系?”尤恬恬纳闷着宋景岚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这件事,看来其中有着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更何况现在又加上我们两姐妹之间的合作,许多事更是得谨慎低调。为了怕走漏风声,我打算不用台里给我安排的摄影记者,到时候夏老师所拍的作品,我们一起共享,如何?
夏老师,天河市卫视新闻台付得起你所需要的任何酬劳,我保证一定会让你满意。”宋景岚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们俩是自己人,跟妳的合作自然没有问题,反正你们是电视媒体,我们是平面与网路媒体,两者之间并没什么冲突,能有机会合作,对大家都有好处。
但是要说到夏老师,我可不能擅作主张,他是来帮我忙的,可不是受雇于我,妳得自己征求他的同意才行。”尤恬恬既爽朗又为难的回应着宋景岚的建议。
有了尤恬恬这句话,宋景岚就好办事了,她早就看出夏商周与尤恬恬这两人之间已经逐渐发芽的情愫,只要尤恬恬答应了跟自己的合作,自然不愁夏商周不来帮自己的忙,这时自己不过是顺手将他们这层暧昧不清的关系捅破而已。
“夏老师,难道你就忍心让我们两个弱女子,在他乡异地孤立无援?不,应该说难道你就忍心让我尤姐一个人,在他乡异地…。”宋景岚刻意用话来挤对着夏商周,与其说是来帮自己,不如将借口都推给尤恬恬。
“我…,我怎么会袖手旁观呢?妳们俩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只不过我终究不是专业的摄影记者,怕自己达不到妳们的要求。”夏商周被宋景岚这突如其来的点名,一时不知所措。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就凭我尤姐的眼光,肯定不会看错人,你现在帮我的忙,也算是爱屋及乌,尤姐会在心里记上一笔的。
至于你到底该帮忙做些什么,我想,以尤姐的专业与经验,她肯定知道的比我周全,还是让尤姐告诉你吧。反正你拍什么,我们自然就用什么,此外你还得另外当什么司机、保镖、护花使者的,那就让尤姐自己来交代你吧。”宋景岚趁机捉狭的说着。
“都什么时候了,妳就别贫嘴了,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接下来怎么兵分两路?”尤恬恬提醒着宋景岚。
“好的,是该谈正经事了!我订的包机机位是在明天一早,今晚我已经约了几个新闻同业打听消息,我先提醒一下,听说那个花美兰博士在这件事故中,扮演的角色可是非同小可,眼下聚集在这里的各路搜救队以及新闻媒体,几乎都是为了她一个人而来。”宋景岚一开口就直指重点。
“又是花美兰博士?我老板也是特别叮咛我这件事,她不过就一个学者,顶多是个名气很大的华裔学者,就算不幸在这里遇上雪崩山难,又能扮演什么关键角色?”尤恬恬疑惑的问着。
“关于这一点,我还没打听出什么,总之从昨天到现在,我不断听到他们在互相打听着花美兰博士的消息,这一点是千真万确的。
还有,听说在少女峰山脚下的卢达本纳,当地居民曾在事故发生当时目击两架武装直升机出现在现场,不但如此,雪崩发生当下,山里有好几个地方还冒出浓浓黑烟,这可不是雪崩会出现的景象。
如果这个传言是真的,或许这个事故根本就不是单纯的雪崩意外,说不定还是个武装攻击事件。”宋景岚继续说着这段时间她打听到的消息。
“武装直升机?冒着浓浓黑烟?难道是花美兰博士来到少女峰滑雪度假时,遭到武装直升机的攻击?
花美兰博士不过就是个学者,还是个分子生物工程领域的学者,既不是军工专家又不是生化专家,这样的人,有什么理由会引来像是武装直升机这样的攻击呢?”
尤恬恬被宋景岚这么一说给吓了一跳,毕竟一个山难事件与一桩政治事件有着十万八千里的差距,如果没有门路,甚至是相当程度的政治判断能力,根本无法进行这类新闻的采访。
“过去一段时间,曾经有过这样的传闻,听说在古巴哈瓦那有个神秘的生物实验室,他们能为全球的顶级富豪与政要提供各种医疗服务。
这个实验室能为他们置换任何器官、血液与骨骼,而且百分之百不会发生排斥,因为所有移植到他们身上的东西,都是从他们身上分别复制下来的,也就是说如果你需要肝脏,我就复制个你自己的肝脏给你,如果你需要血小板,我就复制个你自己的血小板给你。
毕竟人吃五谷杂粮,什么时候会有个三长两短,谁都没有把握,一旦那天到来,总要预先做好准备,怕就怕那天到了,虽然技术与专业都有了,就怕来不及帮你把需要的器官及时复制出来。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听说许多顶级富豪与政要早就将他们的生物切片交到那个神秘的实验室中,一旦需求发生,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复制出客户需要的任何东西。”
尽管宋景岚现在所讲的,并不像是复制个桃莉羊这样的生物,然后取出它的器官去进行移植,至少还不至于牵扯到科技伦理这样的事情,但是缺什么就复制什么这样的概念,也足够骇人听闻。
“妳这意思是说,这些顶级富豪与政要的身体秘密,全都掌握在这个实验室的手里?”尤恬恬合理的怀疑着。
“没错,依照当时的说法,这个实验室掌握了这些人的基因图谱,他们能精确的演算出这些客户什么时候将会出现重大的健康问题,于是实验室就能事先启动相关的复制程序,在客户需要的时候,及时提供必要的器官、血液和骨骼。”宋景岚继续说着。
“照妳这么全世界的经济与政局不都捏在这个实验室的手里?难道…。”尤恬恬这时揣测着这件事与花美兰博士之间的关系。
“妳怀疑的没错,据传,花美兰博士就是这个实验室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所以我们可以想象,一旦他们对花美兰博士有所疑虑,自然会想办法对她下手。”宋景岚这时合理的猜测着。
“妳是说,这次少女峰的山难事件,或许不是肇因于雪崩,而是来自于有人对花美兰博士的追杀?那两架被当地居民亲眼目睹的武装直升机,就是来执行追杀任务的?”尤恬恬顺着宋景岚话语中的脉络,继续推演下去。
“这只是我的猜测,现在我也无法确定,麻烦就麻烦在各方对此都是保持缄默,完全没有任何官方机构对此表达过看法。
此外,还有一件事提供给妳做为参考。距离这里不远的利古里亚海,也就是意大利北部的近海,在少女峰发生雪崩事故当天,听说也发生了两起直升机遭到击落的事件,只是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来自意大利军方和是北约组织的说法。”宋景岚继续提供着相关的背景信息。
“这…,小师妹,妳确定我们还要继续把这则新闻追下去?这种新闻,是我们能追得吗?”宋景岚透露的越多,就越让尤恬恬感到背脊发凉,这哪是去采访新闻,根本就是上战场去。
“尤姐,只怕这一则新闻,不是我们俩要不要追的问题,而是我们俩的老板已经决定要追了,否则我们两个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
我不确定你家老板那边的状况如何,但是他不惜中断妳的休假,做为一个资源与财力都极其有限的地方媒体,甚至破天荒地派妳到瑞士来采访这则看起来跟你们一点渊源都没有的国际新闻,已经足够说明他的态度。
至于我家老板,他已经暂时将我手上的工作都移交给其他同事,好让我专心做好少女峰这边的采访,不但如此,台里甚至就没帮我订回程机票,换句话说,短期内根本没打算让我回去。”
宋景岚一副早已做好最坏准备的架式,看来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就她过去的经验,只要天河市卫视新闻台以类似的方法进行工作分派与行程安排时,多半都是碰上百年难得一遇,且需要长期投入的重大新闻,因此她对这件事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
“这…,小师妹,妳得让我好好地再仔细想想,我老板在电话中可没跟我提过妳刚刚所讲的这些,他要是知道这个事件的背后竟是如此复杂,多半不会让我牵扯到这里面来。
更何况真相报导根本就不需要这种新闻,这不但跟我们过去的风格属性截然不同,相信我们的读者对这件事也不会有任何兴趣,无论如何,我们都没必要去做这种两面不讨好的事。”
尤恬恬尽管向来都是个择善固执的记者,他的老板也是因为这个特质才会对她委以重任,但是这却不代表她只会一味的鲁莽行事,她坚持为自己的读者报导他们需要知道的真相,同时也兼顾媒体的社会责任与生存现实。
换句话说,如果这则新闻并不是她的读者必须了解的真相,而且还会让真相报导付出不必要的成本浪费,她同样会负责任的认为并不需要去追逐这条意义不大的新闻,更何况还是一条发生在国外的新闻。
“尤姐,虽然乍看之下,一时还看不出这件事与我们有任何关系,但是千万别忘了当年在学校的时候,许多教授都曾经教过我们的一句至理名言,那就是所有的过失,都是在我们自以为万无一失的状况下发生。
今天如果我们对这则新闻没有自己的观点与想法,甚至完全无法掌握事实的真相,要是有一天这个事件真的与我们的国家扯上关系,到那时候,我们就没有任何话语权可言,西方媒体要怎么泼我们脏水就怎么泼我们脏水,我们连辩驳都不知该从何辩驳起。”
宋景岚语重心长地提醒着尤恬恬,自从这件事发生之后,她已经能从各方的不寻常反应,察觉到这则新闻肯定不会与自己的国家毫无关系。
不论是从多家电视台的积极投入,再到不管是电视台领导或是自己父亲与高培文的一反常态,尤其是目前自己打听到各种匪夷所思的阴谋传闻,宋景岚相信将这未知的一切都串联起来,随时都有可能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爆雷。
这也是宋景岚之所以在她一见到尤恬恬也出现在瑞士伯尔尼时,会如此兴奋激动的原因,她知道只有自己这个师姐,才有那个勇气与能力陪自己迎向这个挑战,不但如此,还顺便捎上一个摄影大师夏商周。
“夏老师,你可以吗?我是说,这则新闻已经不是我们原本想像的那个单纯的意外事件,尤其…。”身为记者,尤恬恬与宋景岚自然别无选择,更何况这是个充满挑战的采访任务,即便眼前困难重重,她们也没有任何理由逃避退缩。
但是夏商周就不一样了,他并不需要为了这样的事去无端冒险,更何况如果这件事真的牵扯上复杂的政治和凶险的军事,说不定还会有生命危险,即便尤恬恬也隐约感觉到她与夏商周之间的关系已经明显升温,却也不认为自己应该在这种时刻对他提出不情之请。
“这件事就算妳们不需要我的帮忙,也不应该把我排除在外,更何况妳们现在正是需要我的时候,我自然更是义不容辞。”
夏商周这时反而感觉尤恬恬的担心有点见外,做为一个摄影工作者,除了抓住美的瞬间,更多时候,他都在享受与危险共存的刺激,更别说多少次经历到生死一线的惊险时刻。
尤其此时关系到自己心仪的人,当然更没有退缩的余地,事实上,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能在这种情境下去跟自己喜欢的对象同生共死,做为一个艺术工作者,这也是夏商周与众不同的浪漫。
“我就知道我未来的姐夫肯定是好样的,关于摄影器材的部份,你放心,待会就让我们电视台的外派记者帮你做好准备,你需要哪些设备,尽管开个清单给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们这回采访任务的成败,就全指望你了!”宋景岚继续给夏商周带着高帽。
就在这个时候,尤恬恬与宋景岚的手机铃声突然同时响起,两人分别急忙从手提包中取出电话,只见她们的表情越来越见凝重,似乎是从手机里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没过半分钟,两人又同时放下了手机,这时她们看着彼此的眼神,除了凝重,更多了一些犹豫。
“刚刚瑞士警方发布了少女峰雪崩事件抢救的记者会,他们已经找到了花美兰博士的遗体。”尤恬恬五味杂陈的说着最新出炉的消息。
“瑞士警方还说了,花美兰博士是死于枪击,而不是因为雪崩的关系,也就是说,这不是场意外,而是人为的阴谋。”宋景岚接着尤恬恬的话继续补充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