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未免也太复杂了!你的意思是说,侯文云就在那个房间里,一边跟身旁的人说话,一边开着直播,但是你们却无法在那个房间里看到侯文云!
然后同样是那个房间,你们却无法从手机的直播间里看到自己,却能看到在房间里看不到的侯文云?偏偏你们又非常清楚自己是实实在在就站在那个房间里!”
“没错,当下我们根本无法确定失踪的到底是我们还是侯文云,或者说,我们担心下一个失踪在辜家古宅的人就是自己,所以我们只好赶快离开那里。”朱开继续心有余悸的说着。
“你们在那房间里可曾看见侯文云直播的录像器材?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们得看得见侯文云的手机,手机才能将你们这些人给录到直播间里去,否则你们当然无法出现在侯文云的直播间。
换句话说,你们在那房间里不但没看见侯文云,甚至连录像器材都没能瞧见,或许刚刚的警官说的没错,侯文云根本就不是在这个房间里进行的直播,而是在一个与这个房间长的一模一样的地方进行直播。”一旁的粉丝此时提出这个疑问。
“这么说也有道理,但是侯文云说话的声音又做何解释?我们能够百分之百的确认声音就是发自那个房间里。”朱开同样提出无法自圆其说的地方。
“或许,那房间里隐藏着你们没发现的音响或是扬声器…。”一旁的粉丝继续想像着不同可能。
“你这个讲法,是说侯文云的实境直播根本就是骗人的?他另外布置了一个跟辜家老宅一模一样的房间,然后在那个骗人的房间里进行直播?
就算如此,他的卫星实时定位又怎么难道他也是伪造一个卫星实时定位的图档?”朱开质疑着一旁粉丝对侯文云的怀疑。
“我在那房间里,看到茶几上摆着正在录象的手机以及手机架。”张靓这时突然开口说着。
所有人被张靓此时突然说出的话,给吓了一大跳!对于朱开这些一起走进辜家老宅的人来说,他们也一起进到那个房间里,怎么就没见到茶几上的手机与手机架?
对一旁的粉丝来说,既然那房间里摆着正在录制影像的手机,为什么直播间里出现了不在那房间里的侯文云,却不见闯进那房间里的几个粉丝?如此说来,更落实了侯文云根本不在辜家老宅进行直播的说法。
“既然当下妳看到了茶几上正在录像的手机,怎么没立刻让大家知道?”小魏这时对张靓提出质疑。
“那手机就放在茶几上,我以为大家都看得见,为什么还要特别告诉大家?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会突然问出那个问题,怀疑我们几个为什么不在侯文云的直播间里?”张靓的情绪这时稍微恢复平静,对小魏的质疑提出解释。
“我们这六个人里,就妳一个看见茶几上有着手机?不但如此,刚刚那十几名员警也不曾在那房间里发现手机,这让我们怎么相信妳?”小魏继续质疑着张靓。
“我也看到了!我跟张靓的想法一样,一走进那个房间,就能看见茶几上正在录像的手机,我也认为大家一定都跟我一样,这才不至于特别开口提醒大家。”李若云也开口支持张靓的说法。
“妳们的意思是说,在我们这六个人里,有些人能看到茶几上的手机,有些人却看不到?这怎么可能?
就算妳们跟我说侯文云现在已经成了鬼魂,所以有些人能看得到他,有些人不能看得到他,这我都能勉强接受;但是妳们现在说的可是手机,冰冰冷冷的手机,没有生命没有灵性的手机,难道它也能选择性的被某些人看到,或是不被某些人看到?”小魏无法置信的对李若云质问着。
“我以为,我们还是得尽快报警,这件事,已经超完全乎我们的想象,再这么下去,只怕还会有更多的人失踪在这栋老宅里。”夏商周已经警觉到这件事或许不是自己这些人所能掌控,或者根本不是自己这些人所应该碰触,故而提醒着大家。
就在夏商周这么提醒着大家的同时,远方已经再次传来警笛声,看来是有人先报了警。
警车随后停在了辜家花园的大门前,车上下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刚刚在这里收拾封锁线的老警员,另外一人并未身着警服,年纪大概也是六十好几,再加上一身酒气,看上去应该不是警察。
“刚刚不是让你们都撤了吗?怎么还这么多人聚在这里?难道非要我把你们都带回警局去吗?”那个警员这时呼喝着眼前这上千个侯文云粉丝,尽管他不过就区区一个警察,怎么有办法将上千个人带回警局,但是他还是得对所有人表明自己的立场。
朱开这时连忙站了出来,急急忙忙的将自己一行人刚刚在辜家古宅里所遇到的奇事,原原本本的对那警员再说了一次。
那警员听完朱开所讲的话,对此似乎早有准备,于是对身边那个满是酒气的老人使了一个眼色。
“大家好,我叫高培文,是天河市的退休警官,现在是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的高级顾问,你们喊我老高就行了。”那个酒气熏人的老高,这时对所有人介绍着自己。
“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怎么从来没听过还有这么一个组织?”小魏这时疑惑的说着。
“那是当然,都告诉你这是特别行动小组,一般老百姓又怎么会知道!更何况这可是最高机密等级的编制,你们更不会有机会听过这个单位。”老高一开口就唬得大家一愣一愣的。
“既然高顾问这么说,我们姑且便先这么相信。刚刚我们这位同伴已经把辜家老宅里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你们,而现在我们的朋友却还被困在里面,不知道高顾问有什么解决的方法?”小魏这时直击问着老高。
“这纯粹就是个误会,你们都搞错了,这里既没有人被困,也没有人在里头失踪,里边的人,都是参与我们这个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他们不过是在执行自己的任务罢了。
好了,现在你们也知道了真相,都可以散了,别在这里造成我们跟附近居民的困扰。”高培文给了所有人一个既无法抗拒怀疑,又无法辨识真伪的理由。
“我们可从来都没听过这个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是怎样的一个单位,更何况我同事在十八年前就在这栋宅子里失踪,难道…。”夏商周开口质疑着这个看起来既不靠谱,又是一身酒气的顾问。
“知道太多对你们并没有好处,更何况你们也不应该知道太多,有什么问题,自己上警察局问去,现在大家都散了,否则就依照扰乱公共秩序的罪名带你们回警局。”老高不奈烦的威胁着眼前这些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在场多数人多半都是凑热闹的,他们赶到这里来,不过是图个新鲜,毕竟侯文云就是个网红主播,再加上这栋从小听到大的传奇老宅,这才不辞辛苦的专程跑这一趟。
眼下的演变要是会让自己惹上麻烦,再加上这件事跟自己一点厉害关系都没有,自然是选择明哲保身,别惹上一身腥才是上上之策,于是多数人这时便逐渐散去。
不一会,现场的人便走了十之八九,除了刚刚曾经进去老宅里的那六个人,还剩下七、八个仍不死心等着看最后真相的人,以及十来位新闻媒体的记者。
记者们看见高培文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立刻赶上前来,要听听高培文对这个案子的看法。
原来高培文所说的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的确是个正而八经的体制内专门机构,专长就是处理一般情治与警察单位无法以常理侦办的案件,而高培文则是当年第一位奉命成立这个单位的小组长,承办的第一个案件就是发生在眼前这座辜家花园里头高中老师失踪案。
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承办的案件琳琅满目,各种疑难杂症或不合常理的麻烦案子,最后只能移交到这里来侦办,因此高培文这三个字,在社会新闻的记者圈里早就名闻遐迩,大家都知道只要是高培文出马,肯定是最棘手的案子。
三年前高培文届龄退休,侦办了一辈子匪夷所思的特殊案件,总算可以松一口气,放下一切好自由自在的安享晚年,但是高培文的办案经验不管是对人民、对国家都甚为珍贵,甚至对全世界都是块瑰宝,无论如何都不能这么轻易让他解甲归田,这才想了一个法子聘任他为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的高级顾问,行有余力时仍能对小组后进有所指点。
今天这个案子乍看之下虽然说不上重大,却因为在直播间吸引了五十多万人同时观看,一时成为网络上的热搜,这才引起各方的瞩目,为了避免进一步造成无法控制的流言蜚语,特地央请高培文这个沙场老将前来亲自坐镇。
“高长官,好久不见,今天是什么风把您老吹到这里?”当先一名年约三十来岁的高挑女子,身着深蓝色飒爽工装,脚凳三寸高跟鞋,胸前挂着一张记者证,一个箭步就窜到高培文的面前。
“尤记者,好久不见,妳看起来还是这般年轻貌美。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下班,大老远的跑到老城区来工作?不但如此,身边还带着这么多人!”老高就像对老朋友打招呼般的应付着真相报导的记者尤恬恬。
这类稀奇古怪的特殊社会新闻,向来都是由年轻记者负责,毕竟这类新闻的结果多半无疾而终,采访过程又不免劳心劳力,有经验的记者多半对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新闻敬而远之。
在天河市的方圆百里,这类新闻采访的第一把交椅,当然是非真相报导的尤恬恬莫属,年轻记者一听到辜家花园出了事的消息,第一时间便是先约上尤恬恬这位前辈,好跟在她的身边观摩学习。
“高长官这么晚都没能休息,我们这些干记者的又哪敢松懈!刚刚总编一通电话打来给我,说辜家花园又闹出了动静,我只能连忙从家里的沙发爬起来,专程赶来向高长官请教。”尤恬恬伶牙俐齿的说着。
“已经没事了,都散得差不多了,让大家白跑一趟,下回找时间去我那里喝茶,今天都早点回去歇着。”高培文最怕这个尤恬恬缠着自己不放,因此急忙三两句话试图将她打发。
“这个案子的真相如何姑且不说,但是有五十多万人在网络上实时参与,再加上至少上千人就在现场目击,只怕不是高长官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打发得掉。”尤恬恬既是善意提醒,又是语带威胁的对高培文说着。
“我不过就是个已经退休的闲云野鹤,不过是恰巧路过,顺便帮帮老朋友的忙,尤记者大可不必一见面就上线上纲。”高培文对尤恬恬的咄咄逼人颇为不满,只是一时间不好得罪媒体,再加上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顾问的闲差,犯不着跟她在这里急赤白脸。
“高长官千万别误会了,我是真心的给你善意提醒,现在的网络信息这么发达,随便发一贴文都能引发惊涛巨浪,这件事要是没能处理好,你想想光是侯文云直播间里那五十多万个粉丝,只怕后面的麻烦谁都承担不起。”尤恬恬这话说的倒是在理。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不知道尤记者有什么好建议?”高培文反过来咨询尤恬恬的意见。
“我能有什么意见?我不过就是个记者,有什么真相我就报导什么,高长官只管把真相告诉我们便可,别让这么多人只能凭空想象,胡乱猜疑。”尤恬恬不软不硬的回复着。
“那就是了,我刚刚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今天发生在辜家花园里的事,是特别行动小组在执行任务,没有任何人被困在老宅里头,也没有任何人在老宅里头失踪。”高培文重申一遍刚刚他所说过的话。
“高长官,难道这回又是只有特别行动小组在执行任务这个老借口?你让我怎么回去跟总编辑交代?
辜家花园所发生过的案子,从我师父年轻时便屡见不鲜,三、四十年来,前前后后只怕不下二、三十起,每回高长官都拿同样的理由来塘塞,究竟是什么样的特别任务,一执行就是三、四十年那么久?
再者就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执行任务的人怎么从此就不见踪影?高长官是不是也跟媒体交代交代。”尤恬恬锲而不舍的追问着。
“尤大记者,你干这行也不少年头了,该知道只要是能让你们知道的,我向来是知无不言,但是不能让你们知道的,你就算是再怎么勉强,我也是一个字都不能透露。
这个案子是上头交代下来的特别行动,既然是特别行动,又怎么能随便让大家知道?”高培文点起一根烟,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无奈的对尤恬恬说着。
尤恬恬知道只要是有关辜家花园的案子,无论如何是撬不开高培文的嘴,从他师父开始干记者这行开始,就已经盯上辜家花园的相关案子,只是这么多年下来,就是不曾从高培文的嘴里打听到半点消息。
偏偏高培文一向都是个与人为善的老好人,知道记者这个行业的辛苦,只要能让大家知道的消息,向来不会刁难大家,也就是因为如此,辜家花园就更是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益发的引人遐想。
“既然高长官不方便透露消息,我也不好勉强,不过这回有了五十多万人在网络上实时参与,还有上千人在现场目击,更有五、六个人亲自探访了案发现场,只怕可供记者采访的线索可不在少数,或许,这次能有机会让我们靠自己摸索出一点头绪。”尤恬恬绵里藏针的恐吓着高培文。
“要是能查得出任何蛛丝马迹,那也是妳的本事,只要这消息不是从我这里走漏的就行。”高培文无可无不可的回应着。
这时候一辆红色跑车正来到高培文与尤恬恬的面前,车窗摇了下来,探出头的正是天河市卫视新闻台的记者宋景岚。
“高叔,我爸爸找你去跟他喝两杯,上我的车吧。”宋景岚先是跟高培文打了一声招呼,接着又对尤恬恬说着:“尤姐,妳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爸爸跟高叔几十年交情了,他都不肯透露半点消息给我,更何况是妳。”
“妳这小妮子,老是抢我新闻,当心我跟老师告状!”尤恬恬佯作生气的对宋景岚说着。
原来宋景岚的父亲,宋时选,是天河大学新闻系的教授,也是尤恬恬的老师,更是高培文中学时期的同窗。
宋时选的专长是报复性人格的犯罪行为分析与非典型精神分裂患者的犯罪动机,这些都是高培文日常办案时经常需要倚重的专业,因此两人不但从求学时期就是无话不谈的好友,成年后更是合作无间的搭档。
尤恬恬这时看着高培文搭着宋景岚的车子离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正要转头再去询问一旁的警员时,却见一群人正包围着自己。
原来是朱开、李若云、小魏那一群侯文云的粉丝们,听到尤恬恬与高培文那一段充满玄机的对话,才知道辜家花园竟然藏有那么多的秘密,他们一来担心着侯文云的安危,二来也是出于好奇心的驱使,这才紧紧围绕在尤恬恬的身边,好从她的身上打听出一点消息。
“你们…,你们围绕着我也没用!大家刚刚也都听到了,我对这个案子的了解并不比你们多,更何况你们还亲自到老宅里头走了一趟。”尤恬恬无奈地对大家说着。
“我们想知道的是这座老房子过去到底都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有那么多不能让大家知道的秘密?”朱开这时开口问着,他们刚刚才在辜家老宅里头体验过一段让人不寒而栗的经历,就连身历其境都无法分说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