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郊回收站到了,到站的乘客赶紧在这里下啊。”售票员一声大吼,公交车就“嘎吱”一声在木牌前来了个急刹车。
赵建松扶着姚甜甜前脚才下车,公交车后脚就“哧”的一声扬起漫天灰尘,“蹦蹦跳跳”的在土路上迅速远去了。
“现在的公交车司机,开车可真奔放啊。”
城外的土路大坑叠着小坑,司机车开的又快,姚甜甜被颠的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要是没有灵井水撑着,她早吐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赵建松担忧的看着她,“要是实在难受,中午我就回去跟全子借自行车,咱们骑自行车去另外三个回收站也是一样的。”
“你不是不知道路吗?”姚甜甜拿起水壶,又喝了几口灵井水才感觉又活过来了。她手一转,就把水壶递给了赵建松。
赵建松接过水壶,一气喝掉半壶水才抹抹嘴,道,“不知道路可以跟着公交车走啊。”说着他话头一顿,又道,“就是到时候灰尘可能有点大。”
姚甜甜看着坑坑洼洼的土路,感觉骑自行车也不是个好主意,她现在无比想念现代平坦宽敞的水泥大马路。
“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
两人抬脚往回收站里走。
从旁边的一个屋子里跑出来个老头儿,冲着两人就是一瞪眼,“你们是谁?来干嘛的?”
赵建松见媳妇没被吓到,才扬起笑脸,道,“大爷,我们来给家里的侄儿找点课本儿和报纸啥的,我妈说现在的废纸卖三分一斤,是不是啊?”
老头儿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缓和了下来,上下打量着赵建松和姚甜甜,道,“三分那是我们收的价,你们要买可是要五分钱一斤的。”
赵建松故作为难的看了眼姚甜甜,想了想道,“那我们先进去找找可以吗?大爷,有找到合适的我们再给钱。”
大爷也不说话,转身就走。
赵建松一见,忙拉了姚甜甜跟上。
大爷往大院里头走了几步,指着右边的一排屋子道,“右手边第二个门进去就是书籍报纸。”
“哎,好。”赵建松一拉姚甜甜,两人就目不斜视的快步进了大爷说的那个房间。
刚刚匆匆一瞥,他们都已经看清楚了,这个回收站里的屋子都是没有门的。这就代表他们说话做事要更加小心,以防做小动作时,被人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站在堆满书籍纸张的屋子里,一股霉味混着不可名状的臭味扑鼻而来,且在身周萦绕不去,让两人都忍不住掩了掩鼻子。
“这屋子好大呀。”姚甜甜四下看了看堆的老高的旧书和旧报纸,一时都无从下手。
赵建松一指另一边被堆的老高的书籍报纸遮的只剩下一角的门,道,“这屋子是两间打通成一间的。”所以他们一会儿要想暗渡沉仓,就要更加小心了。
赵建松朝外头看了眼,见院子里静悄悄的,刚才那个老头儿也不知道哪儿去了,才背对着门,朝姚甜甜挤眉弄眼,一边道,“媳妇儿,你一个人在这儿没问题吧?我想出去抽根烟。”
显然他想抽烟是假,想在这回收站四处探探是真。
“你去吧,我自己慢慢找就行了。”
旧书里头也是有财富的,就算没有古籍可以捡漏,也可以找找类似《数理化丛书》一类的高考书籍嘛。
于是赵建松从兜里掏出包大前门,走到院子里站了站,手弹烟盒,低头衔住从烟盒里跳出来的烟,掏出火柴东看看西看看,做出一副想找个地方抽烟的样子。
“喂,你在那儿瞅啥呢?”
看门的老大爷神出鬼没的,刚刚也不知道躲在哪里,突然就跳了出来,竟连耳聪目明的赵建松都没发现。
“大爷,这院里能抽烟吗?”赵建松半点儿不带心虚的举了举手里的火柴盒,表情那叫一个自然。
“当然不能。”大爷恶狠狠的指指远处墙上贴着的大字报,道,“没看上面写着禁止抽烟,禁止使用明火吗?”
看老大爷说到“禁止抽烟”时那恨不得咬人一口的凶狠模样,赵建松心里就有数了,这绝对是一个老鬼烟对“禁止抽烟”四个字最深沉的恨。
“那我出去抽吧,这烟瘾一犯,不抽我这心里就火烧火燎的难受。”赵建松絮叨的说着,掏出香烟轻轻一晃,一根香烟就从烟盒里弹了半截出来。
看门大爷的眼睛都看直了,死死的盯着那根弹出烟盒的大前门,喉头滚动,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赵建松几步走近老大爷,将那根半截弹出烟盒的香烟往前一递,笑道,“大爷,一起抽一根?”
这年月物资匮乏,市面上虽然也有香烟卖,可那东西要钱啊。老头儿每月领的那点儿工资买粮食都不够吃,哪里还舍得花钱买烟抽?
抽烟跟饿肚子比起来,显然还是填饱肚子更重要。
只是在这回收站呆久了,大爷看到香烟中的贵族烟,烟瘾就直冲脑门。那诱惑力简直比一个大美女脱光了站在他面前,还让人无法抵抗。
“那,那我就抽一根。”大爷抖着手捏住那根烟。
赵建松微微一笑,收起烟盒,火柴一划就自然的凑了过去。
这个动作,抽烟的人都懂。
大爷忙把烟凑到嘴边,看着火柴烧红了香烟,就情不自禁的深吸了一口。烟气吸入肺腑的刺激感让他陶醉的闭起了眼睛,任由那烟随着呼吸从他的嘴角和鼻吼喷涌出来。
赵建松把自己的烟也点上,晃灭了火柴,就搭着大爷的肩膀哥俩好的揽着他往外走,“大爷,咱们出去抽。”
“哎,好。”大爷恍恍惚惚的砸巴砸巴嘴,回味道,“这大前门香是香,可没自家种的烟叶够味。”
“那是,这烟是机器造的,哪有咱们自家种的好?”
赵建松深以为然的举举指间夹着的烟,跟着唾弃道,“这也就是图个好看。出门办事,咱们给人递烟攀关系,也不好掏出一把烟叶给人现卷不是!”
大爷一想就拍着大腿道,“是这个理,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