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跟谁说话呢?”徐母这两天精神一直不大好,睡着的时间比醒着的时候多,所以并未察觉到对门住了人。
她还以为,这房子里就住着他们两个人呢。
当时,她还劝说儿子,就他们母子两个,没必要住这么大的房子。徐振东当时提了一嘴,说跟人合租的,徐母或许是忘记了。
这天一大早,她喉咙痒得厉害,一直干咳。
徐振东一大清早起来给她熬药,她迷迷糊糊间听到外头有人说话,这才想起来问了一句。
“房东。”徐振东想了想,答道。
“这房子的主人是个姑娘?”徐母身体不好,但耳朵还算灵敏。
徐振东嗯了一声。“您先把药喝了。”
徐母却没伸手去接。“咱们住在人家姑娘家里,不合适吧?会招来闲话的。”
徐振东表情依旧淡淡的,没有什么起伏。“她结过婚,有一个四岁的姑娘。”
“那她男人呢?”徐母好奇地问道。
“离了。”徐振东说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她男人不是个东西,在婆家处处受欺负,实在是忍不了,就离了。”
“原来是个可怜人。”徐母曾在婆母手下吃过苦头,故而对余秀秀十分同情。“你怎么想到要租她的房子?”
“因为便宜。”徐振东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县城什么都贵,就她这里价格合适。”
“多少钱?”徐母不放心地问道。
徐振东报了个数。
徐母听完,沉默了下来。
“我还是回乡下去吧,免得花这个冤枉钱。”虽然十块钱不算多,但到底是额外的开支,徐母心疼儿子,不想给他增加负担。
“您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徐振东说道。
“我都这把年纪了,早就活够了,没什么可担心的。”徐母拖着病躯这么多年,药吃的比饭还多,情绪挺悲观的。
徐振东却不允许她这么想。“您又多想了不是?我还指望您赶紧养好身体,将来帮忙带孙子呢。”
“还孙子,你连媳妇儿都没有!”徐母没好气地说道。
“迟早会有的。”他答道。
说完,将吹凉的药碗递到她手上。“不烫了,趁热喝。”
徐母拗不过他,只得乖乖地听话照做。
喝完药,徐振东打算去厨房弄早饭。
徐母平时饮食清淡,牙口也不好,只能吃比较软的食物。大多时候,他都是熬粥给她喝。今天,也不例外。
他去到厨房的时候,余秀秀已经将红薯粥盛起来晾着了。
园园怕烫,她每次都要提前把粥放凉。
“你们吃过了吗?不嫌弃的话,锅里还有一些。”余秀秀是故意多放了半碗米,找个借口帮他而已。
徐振东扫了一眼锅里,确实剩下了很多。
不过,他早就猜到余秀秀是故意多做了。因为怕他不接受,才说是吃剩下的。
“谢谢。”他低声说道。
余秀秀笑了笑,拿着锅铲帮他盛了两碗。
徐振东端起其中一碗,去了徐母的房间。
母子俩简单交流了几句,徐振东就出来了。
“我妈说,你是个好人。”他转述了徐母的话。“她让我跟你道谢。”
“一碗粥而已,不值什么。”余秀秀谦虚道。
她嘴上是这么说,但徐振东却不能不当回事。
投桃报李,他偶尔也会帮她做一些重活儿。每天下班,也会主动打扫卫生,买菜什么的,总之不是个只会坐享其成的人。
余秀秀对两人的相处很满意。
互帮互助,但又井水不犯河水。
这天,水缸里的水又没了。
余秀秀正为了做饭的事情发愁呢,就见林振东挑着一担水跨进了院子。
在这个还没有自来水的年代,吃水大都是去附近的水井,亦或是直接去河边挑。阳县水资源丰富,有一条河绕着城区流过,给居民们带来了极大的方便。而且,这条河河水清澈,站在岸边都能看到水底下的石头,比水井里的水还要干净。
故而,人们大都吃河里的水,觉得比较放心。
徐振东身材高大,肌肉结实,挑水自然不在话下。
他用的水桶比一般人家用的都大,满满两桶水,足足四五十公斤,换做一般人还真挑不动。
徐振东将两桶水倒进水缸,拿着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水缸满了,我去歇一歇。”
余秀秀回过神来,开口叫住了他。“我做了四道菜,晚上一起吃吧。”
徐振东抿了抿唇,回绝道:“不了,我一会儿去食堂吃。”
他今天上夜班,食堂会提供晚餐。
“你去食堂吃没问题,但你妈呢?”余秀秀好意提醒。“反正都弄好了,也省得你再生火。都是老乡,没必要这么见外。”
余秀秀不等他拒绝,直接给他下达了指令。“你真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可以帮忙洗碗。”
余秀秀擅长做饭,但却很讨厌收拾碗筷。
因为碗盘油腻腻的,会弄脏她的手。
陈娇娇曾经跟她说过,人的手就是第二张脸。脸蛋要好好儿的呵护,手也要注重保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也不例外。
而且,她觉得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徐振东负责挑水洗碗,她负责买菜、做饭,两人就互不相欠了。
徐振东迟疑了片刻,说道:“那你比较吃亏。”
“俗话说得好,吃亏是福嘛。就这么说定了!”余秀秀语气轻快地说道。“以后,我做饭,你洗碗。”
她说着,端着灶台上的碗盘去了堂屋。
“徐大娘,吃饭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跟徐母熟悉了起来。
徐母虽然没啥文化,却是个明事理的女人。
她想来是听徐振东说了余秀秀是干嘛的,故而对她很是客气。
“每次都在你这儿吃,怎么好意思。”徐母经过调理,身体好了不少。虽然还是病恹恹的,但至少能下床走动。
“就是一些家常菜,徐......振东他平时也有帮我的忙,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余秀秀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徐振东,斟酌了一番,还是决定直呼他的名字。
徐振东眼底滑过一抹柔软,却又很快遮掩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