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锐如谢渊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妻子的异样,同样也猜到她这会在想些什么,桌子底下,他安抚地握住了妻子的小手。
两手紧握,姜明月好像从谢渊的身上汲取到了力量,瞬间镇定了下来,微微一笑道:“我夫家姓谢,这几位都是你的孩子吗?”
“大的乃是我的外甥女姓姜,其余三个才是我的孩子。”
姜?姜明月忍不住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少女。
沈娇娘想结交她们,姜明月想从她嘴里套出更多的信息,二人就这样聊了起来。这时点了菜的陈富贵走了过来。
“相公,这位是谢公子,旁边的乃是他的夫人,二人都是良善之人,愿意和咱们拼桌,不然咱们这么多人,还真没地方坐。”
陈富贵闻言抱拳朝谢渊拱手道:“多谢公子了。”
然后朝姜明月点点头,就收回了视线。
“不客气,出门在外谁都有不方便的时候,你请坐。”谢渊轻轻颔首道。
陈富贵坐下后主动和谢渊攀谈了起来。
姜明月和陈氏说话的同时竖起了耳朵,一开始二人天南海北的聊了很多。
紧接着她就听陈富贵问谢渊是不是读书人,可是来京都游玩的,怎会来如意楼吃饭等等。
虽每一个问题都很寻常,并不会让人觉得冒犯,但姜明月却听的出来,他这是在打听他们的底细呢!
谢渊则是四两拨千斤,看似说了很多,但仔细咂摸却又什么都没有透漏,甚至还举一反三问陈富贵是不是衙门中人。
陈富贵喝了一口茶笑问:“谢公子是怎么看出来的?”
刚才点菜时他就已经注意到了谢渊二人,没有过来之前,他已悄悄打量过谢渊,气质出众、穿的乃是雪缎做成的衣裳,一尺雪缎就要三百文。
谢渊应家境殷实,且很有可能还在朝为官,不过官职应不高,不然不会来如意楼吃饭还没有进包间。
但和谢渊聊了一会儿后,陈富贵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了一股压力。
要知即便是在孙良的面前,他也从未感觉到过压力,这让他推翻了之前的推测,态度也悄悄的改变了一些,今日他们还真有可能遇到大人物了。
“看鞋,你脚上穿的乃是公靴,且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应是礼部的官员吧?”谢渊淡淡道。
陈富贵微微一惊,更加肯定谢渊是衙门中人,且应已混迹在衙门好几年,要不然不会那么了解各衙门公靴的区别。
“谢公子当真是慧眼独具。”
姜明月能感觉到,聊到现在,面前这位疑是姨夫的人对谢渊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谢渊喝了口茶微微一笑适时开口道:“礼部姓陈的官员并不多,且我大都认识,你看起来有些眼生,不知该如何称呼你?”
陈富贵听了这话眼中快速闪过一抹精光,今个真遇到贵人了。
“我叫陈富贵,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桌子底下姜明月猛然地握紧了男人的手,还真的是小姨一家。
谢渊安抚地捏了捏妻子的手淡淡道:“我在家排行七,你叫我谢七即可。”
陈富贵闻言不免有些失落,不愿告诉他名讳,说明面前之人并不愿意和他结交,或他的官职太低,对方并未将他看在眼里。
不过愿意将在家里的排行告诉他,最起码表明,他并不反感他,这就好,等回头打听一番谢七的事,他自有办法结交他。
“原来是谢七公子,近来街上甚是热闹,我听说护城河那边还有冰灯会,有空了谢七公子可以带令夫人去瞧一瞧。”
…………
姜明月听着二人的对话,渐渐镇定了下来,她微微抬头再次看了一眼冒充她之人,不得不说陈富贵还真会找人,假姜明月小家碧玉,很有南方人的特点,且说话更是婉转动听的。
“说来真是奇怪,虽是第一次见谢娘子,我却觉得谢娘子很是面善。”沈娇娘看着她笑着道。
姜明月看着面前的小姨,心中却是五味杂陈的,她没有想到今日进京竟会巧遇他们。
“是啊!我也觉得婶子很亲切呢!”姜明月微微一笑道。
“是嘛!那咱们还真是有缘,我家住北罗胡同第三户,日后无事咱们可以常联系。”
姜明月笑着点点头。
陈富贵听着二人的对话,看了一眼妻子,如果不是不合时宜,他都想冲妻子竖个大拇指了。
很明显的就是想要结交谢七很难,但他的妻子不一样,看起来是位心思很单纯的人,想来没有出阁之前被保护的很好。
几人说说笑笑的用过午饭,一同走出了如意酒楼,相互谦让一番后,谢渊牵着媳妇的手,先一步离开了。
陈富贵看人走远了,收回视线看着媳妇道:“你今日做的很好,谢七的妻子看起来是位很单纯的人,你可慢慢结交她。”
沈娇娘看着丈夫道:“我刚才并未说谎,谢娘子的确有些面善,我很喜欢她呢!”
“那就更好了,结交时真诚最能打动人。”
陈富贵顿了顿道:“走吧!我带你们好好的逛一逛。”
马车内,谢渊抱了媳妇好一会这才问:“可平静下来了?”
姜明月轻轻‘嗯’了一声。
“真没有想到今日竟遇到了他们。”
“是啊!还真是巧。”
谢渊感叹了一句,轻轻梳理着妻子的秀发道:“小弘是对的,陈富贵不简单,你们之前的确不能和他联系。”
谢渊没有说的是,通过这短暂的交流,他感觉的出来,陈富贵这人圆滑、且城府极深。
单纯的明月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如果当初姐弟二人真的上京投奔了他,最终恐会沦为陈富贵手里的棋子,被他吃的连渣都不剩。
姜明月‘嗯’了一声,在男人怀里轻轻蹭了蹭问:“在想什么?”
谢渊低头亲了亲妻子的额头:“我只觉得有些庆幸,庆幸你们当初定居在了宛平。”
姜明月闻言不由地抱住了丈夫,心想前世如果不是弟弟经历了血淋淋的教训,看清楚了陈富贵的为人,今生他们也不可能定居在宛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