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色渐渐深邃了下来,浑身的气压低得吓人,一种难言而喻的危险感从中散出。
旁边的人都下意识退避三舍,不敢靠近。
殷灼一脸他人皆醉我独醒的表情,这哪里是什么危险。
这明明就是丈夫对妻子的占有欲啊!
不期然,虞今朝感觉到了点点压迫,让她本能的从薄斯白身上收回视线。
偏过头,逡巡着周围,最后将视线落在了身侧的司擎。
男人垂着眸,长长的睫毛在眼底落了一片阴影,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
不知道为何,明明此刻高朋满座,他在喧闹中心里独占鳌头,华美的灯光洒在他身上,折射的五彩斑斓,备受瞩目。
他的身影,却十分的孤寂,仿佛被世界抛弃,连带着他所在的地方,像是深海之巅的雪山。
充斥着孤单、遥远而神秘,却吸引着前去攀登。
而这时,反应过来的众人瞪直了眼睛,直勾勾注视着虞今朝面前黑漆漆的炉子。
他们刚刚看都看不上眼的废旧破烂品,竟然才是高攀不起的宣德炉。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呀。
只一瞬间,大家略显尴尬的看向司沛锋。
这算是司家主生平第一次吃瘪吗?
司家主看着手里色彩斑斓的宣德炉,又看看虞今朝面前黑漆漆的铜炉,面色沉着,沉声道,
“斯白,你年轻气盛,还是不懂什么叫底蕴!
一般炉料要经四炼,而宣德炉要经十二炼,因此炉质会更加纯细,如婴儿肤。
制作时,会嵌如鎏金,因此宣德炉最妙在色,其色内融,从黯淡中发奇光,而非虞小姐手中黯淡粗糙的仿制品。”
他之前调查过虞今朝,知道薄斯白对虞今朝十分友好。
所以薄斯白的话,他是半信半疑的。
他更相信他的眼光,一定不会出错!
想到这里,不禁对薄斯白生出了失望。
为了个毫无见识的野丫头,肆意乱认自家流传的传家宝,亏他之前还欣赏过薄斯白。
现在想想,能和司擎这种逆子玩到一起,怎么能是正常人?
司沛锋的话再一次动摇了众人的心。
他们之所以认为虞今朝拿出来的是赝品,就是因为看起来太旧了。
根本就和史书里所记载的,金碧詹詹的宣德炉天壤之别。
可是薄斯白分明一脸坚定,很有把握。
一时间,他们这群墙头草直接风中凌乱了,都不知道该吹向哪边。
薄斯白能感觉到司沛锋话里对虞今朝的不屑一顾。
虽然他清楚司沛锋的居高盛傲,但也是第一次见司沛锋如此咄咄逼人揪着不放。
司沛锋是做过一国统帅的人,心胸开阔宽广,从来不拘泥于小节。
很明显,他不满意虞今朝这个儿媳妇,打定主意要当众给虞今朝难堪。
莫名的,他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像是自家小白菜被大猪蹄子连盆端走,还不被对方家人呵护。
他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神色还算温和客气,细看,眸底已然浮现起一丝若隐若现的冷。
正要说话,却被另一道深沉浑厚的嗓音打断,
“既然司先生嫌不够丢人,我就成全你。”
司沛锋眉峰蹙紧,撞进司擎冰冷的眸底。
他一双如鹰的眼眸微跳,这逆子想做什么?
虞今朝再次看向了司擎,从他深沉邪佞的目光里看到了什么,一瞬间,福至心灵。
她几乎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朝着一位侍者礼貌出声,
“麻烦借用一下你们酒店的烧烤架,要生火的。”
侍者紧张的点点头,想也不想就去办事了。
薄斯白微怔,缓缓抿起了唇,眼角泪痣潋滟生光。
对比起上次司擎对虞今朝公事公办的态度,这次明显发生了深不可测的变化。
殷灼笑容都快咧到耳朵边上了。
看见没有,这就是夫妻俩的默契。
四舍五入,这就是爱情!
又磕到了!
司夫人和司杳神同步的露出欣慰的表情。
就知道,朝朝这灵气十足的姑娘,天生就适配于司擎!
很快,侍者拿来了烧烤架,生起了火。
众人不解地看着这一幕。
司擎眼眸微垂走上前,慢条斯理挽起袖口,姿态散漫冷贵,随后将手腕上的佛珠取了下来,递向虞今朝的那边。
他的动作漫不经心,好像就是顺手选择了一个最近的人。
虞今朝一怔,看着他递过来的手,筋骨分明,冷白细腻,富有力量,虎口上有一层茧。
她不由得想到他用这手穿过她的指缝,扣的很紧的时候,那茧磨的她很痒。
男人眉眼疏懒冷倦,漆黑长睫在眼窝下投落浅影,他视线落在她呆怔的脸上,痞声道,“劳烦虞医生,帮我拿着。”
比茧更磨人的低磁声音落在耳边,她心里头像是有一只蝴蝶振翅而飞,莫名的一紧。
急忙赶走不合时宜的想法,快速拿走他掌心的佛珠。
紧张之中,指腹不经意擦过他的掌心,那薄凉的触感连带着整只手都僵了。
他不会又觉得她趁机馋他身子吧?
忙不迭去看他的反应,却见他神色淡淡转过了身,唇角似乎勾着很浅的弧度,压根没侧头看她。
看来是没注意这个插曲。
不过他此刻淡漠无谓的反应,连带着刚来时候的狂悖戾气也没有了。
她挑了挑眉,难道她想错了,司擎根本不记得昨晚她打晕他的事情?
忽的,鼻尖传来佛珠的沉木冷香,夹杂着男人身上特有的清冽,萦绕着熟悉而又安心的气息。
她低头,注意力被佛珠吸引。
只知道司擎特别爱惜这个佛珠,天天都要戴,谁也不许碰……
以司擎的脾性,不像是向佛之人,她猜测,这个佛珠是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送他的。
难得有机会抓在手里近距离端详,不看不知道,一看突然感觉呼吸有点紊乱。
这佛珠,怎么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