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的布加迪,很快开过来了。
开车的时是个高瘦的男人,沈棠之前从未见过。
他下了车,恭敬地对着沈棠和黎止琛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很快消失在月色中。
黎止琛淡淡地道:“这辆车没有绑架过人,黎夫人,可以上车了吗?”t他拉开车门,静静地看着她。
沈棠的手心沁出薄薄的汗珠。
僵持了很久,她最终还是妥协了,低头上了车。
她的身体僵硬,两条长腿不自觉地偏向车门一边。
是潜意识里抗拒的表示。
黎止琛看了她半晌,目光明明灭灭。
最终他一踩油门,车子风驰电掣般飞了出去。
他的时速很快。
因为是在很郊区的地方,有的路段并不平整。
沈棠被颠簸了好多次。
直到她一头撞到车顶上,她都一言未发。
黎止琛一个急刹车。
车停了。
他压抑着心底翻滚的情绪,伸手摸了摸沈棠的头顶。
“疼不疼?”
“没有你挨过的打疼,也没有被你打过的那些人疼。”沈棠面无表情地回答。
黎止琛的手一僵,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棠棠,你要是想现在听解释,我可以给你解释。”
沈棠淡淡地“嗯”了一声。
“八年前,我从东南亚回国,在边境遭到了暗杀,于是我乔装了一下入境。当时其实可以联系到我的人,但是忽然我玩心大起,觉得扮演个流浪汉也不错,于是就这样一路回到了京城。
路上捡到了当时去找爷爷的肖澈,这个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后来我是很关注你,我去你的学校演讲过,也曾暗中给你提供很多帮助,对,棠棠0207那个号也是我,但是我对你绝对不是想掌控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好一些。
你当时有纪星泽,我的身份又复杂,我没有敢奢望过。
但是自从知道纪星泽对你并不好后,我就觉得,把你交给别人,我实在不放心。”
“至于我在东南亚的经历,就是因为利益,被人暗算,也暗算过别人。但是我向你保证,我没有伤害过无辜。我知道你的经历很简单,怕你被我吓到,我才没有说的。”
“棠棠,就是这样。”
黎止琛的声音,急迫,苦涩。
他好不容易拉近了和沈棠的距离。
他不想失去。
沈棠沉默了半晌。
空气中只有两个人不规则的呼吸声。
黎止琛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宣判。
沈棠抬起头,忽然问道:“你是为了我,才经营梨想的是吧,所以梨想的logo才是一朵海棠花。”
她终于想明白了。
黎止琛点了点头。
沈棠的眼中迸出一丝火光。
“你开梨想,就是为了让我进去工作,所以我能获奖,能做一个清闲的主管,能一年拿几十万年薪,都是你暗箱操作,不是我的能力。”
黎止琛惊诧,“不,得奖是完全公正的。”
沈棠平静地道:“但是其他的,多少是因为你的原因,对吧。”
黎止琛没有回答。
说是,她会生气。
说不是,她肯定又不信。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棠颓然地笑了。
“黎止琛,你知道吗,在过去百转千回的煎熬和灰暗中,我一直以为,工作是我唯一的底气,至少我还有工作。”
“今天你让我知道了,没有你,我根本没有坐在梨想的机会。”
“我就是一只金丝雀,一朵菟丝花。”
黎止琛握住她的手,声音酸涩,“棠棠,不是,真的不是,我让你进入梨想只是看着你,以你的能力去别的地方一样表现出色。”
“哦?”沈棠愣愣地转过头,目光一片悲凉。
“这只是假设,你,并没有让我有这样的机会。”
“你觉得不是掌控,可是对于我来说,从感情,到工作,到生活,你就是在掌控我啊。”
“我对你一无所知,我却生活在你的精心设计之下。”
“棠棠……”
黎止琛还想解释。
沈棠扭过头,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黑暗,轻声道:“回去吧。”
黎止琛无话可说,只能发动了车子。
帝江庭。
刚一进门,黎止琛忽然一把抱住了沈棠。
他急不可耐地吻上她的唇。
沈棠没有挣扎,没有反抗。
但也没有往日羞涩又小心地回应。
她像一棵树一样,静静地僵直地站在那里。
她越这样,黎止琛越心慌。
他发狠一样地拽开沈棠衬衫上的扣子。
沈棠还是动也不动,只冷淡地道:“你要是想做的话,我就去洗澡。”
黎止琛狂乱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下来。
他垂下头,用额头抵住她的头顶,声音嘶哑,“棠棠,不要对我这样,我害怕。”
“对不起,对不起,为我所做的一切说对不起,为我私做主张囚禁你妈和沈悦薇说对不起。”
沈棠的长睫剧烈得抖动着。
“黎止琛,我不是圣母。她们欺负我,我可以当场打回去,打不过就交给法律处理。即使她们是十恶不赦的罪犯,你也没有私刑的权利。”
黎止琛连声道:“是,是。”
他像个犯错的,不知所措的小学生。
“我承担不起你这样沉重又偏执的爱。”沈棠终于抬起头,勇敢地直视着黎止琛的眼睛,“害怕的人是我。”
“你嘴上说害怕,但是如果我铁了心的抗拒你,你就不会这么低三下四了。对吧?”
黎止琛沉默着,颤抖着。
最终,他一点一点松开她的身子。
沈棠别过脸,飞快地道:“如果你还愿意讲点道理,请放我回家住。”
“我的心情很快,需要自己安静一下。”
她的声音顿了顿,苦笑了一声。
“当然 你若是不同意,我也走不出这个屋子,毕竟对于你来说,我手无缚鸡之力。”
黎止琛颓然地闭上眼睛,“棠棠,你不要这么说。”
沈棠一字一句地道:“所以,你能先放我走吗?”
话都说成这样,黎止琛心知肚明,他暂时留不住她了。
强行留下来,她只会恨他,怕他。
最后,他眼睁睁地看她拉着行李箱,推开门就要走。
他向前了一步,眼中毫无生气,“太晚了,我送你。”
现在是凌晨三点多钟。
沈棠默然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