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聪明的姑娘,虽然算不上是个明智的办法,但是感谢命运的垂怜,我的等待最终还是迎来了你的降临不是吗?」
谢谢,对于这样的夸奖,她现在已经可以做到完全免疫的地步了。
少女脸上的笑意难得地卡顿,像是在思考这位神明是否活了太久,以至于脑袋有些不太灵光。
「我就是突然感应到一股熟悉的魔法,所以就偷偷跑过来看看。」
「这只是我的一个分身,真身没办法跑进来,不然我还能邀请你去我的领地参观参观。」
像是在向少女解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样,这位美丽的女神开始笑着邀请女孩。
「或许我还能给你找几个精灵小伙伴一起玩。」
一起玩?
怎么个玩法?
琉娅的太阳穴突突跳,总感觉她要是在这个时候搭话的话,会有不太可控的事情发生。
云娜眼中的火焰快要将脚下的草地点燃,胸膛剧烈起伏,手中的魔杖捏紧又松开,却是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安黛尔睨了一眼神明,对于这位精灵的母神没有任何亲近的心思,就好像她们本就是没有任何联系的个体一样。
西博不安地搅动着手指,像是想了解有关于太阳神沉睡的事情,以及有无唤醒这位神明的办法。
「你还未告知你的名字,可爱的小羊,你似乎对我很忌惮。」
琉娅收起眼中的筹谋,掀开眼帘的同时又笑着介绍自己。
「尤利斯特。」
带着父辈的无上荣耀,跨过无尽血海,站在这位生命之神面前。
透亮的蓝眸映着远处山峦的云景,像是将世间万物收进眼底。
「这只是你的姓氏,我的孩子,你不妨大胆点,你也该知道,你的名字在我这里不是什么秘密。」
神明允许少女在自己面前扮成聪明人的模样,但这不代表可以糊弄神灵的威严,这位神明只需要一个念头,在神力的回馈下,自然还是能知道她的名字。
像是无奈地叹息,少女正了正神色。
「站在您面前的是琉迪茜娅·尤利斯特,人族尤利斯特的亲王,幽之森林的主人,是即将被献祭给魔王的可怜儿。」
女神拧了拧眉,像是不解女孩口中的献祭,伸手扬了扬面前的空气,无形中有什么东西在汇聚。
晶莹碧绿的光点闪现,它们一个个迫不及待,仿佛争宠一般,纷纷贴上女孩的脸蛋,像是在替神灵安抚这个可怜的女孩,又像是在寻找她身上带有诅咒的根源。
当年被加了料的圣水洒落在襁褓中的婴孩头上,黑暗处伺机等候的魔族一拥而上,贪婪的目光落在尤利斯特的珍宝身上。
肆无忌惮的视线,仿佛那孩子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仿佛置身于实地,亲眼目睹了他们的一举一动。
「圣水?光明神殿的疯子?他们到底是想干什么?」
神灵皱了皱眉,像是不解地歪着头,这个孩子难道是犯下了什么大错吗?
这群人类是活太久导致脑子坏掉了吗?
这么阴暗的诅咒居然会下在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儿身上,那群自拟光明象征的蠢货信徒,还真就跟他们的光明神一模一样,恶劣得无可救药。
琉娅毫不意外这位神祗的态度,也许在神明的眼中,或者是换成任何一个正常的物种,都不会对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幼崽下杀手。
可偏偏,光明神殿的人做到了。
要么说他们是个蠢的呢?
为了光明神殿圣洁无瑕的名声,任由女巫对涉嫌参与当年诅咒的神官跟信徒进行猎杀,可惜了一些本就迟钝的民众,在他们遮遮掩掩的行动下,还是发现了异端。
为何尤利斯特的人丁凋零,为何尤利斯特亲王夫妇死于非命,为何偏偏要针对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皇室跟神殿,究竟想要做什么?
是边境开始恢复秩序,是魔族久久不现世,才让这群酒囊饭袋的野心日益扩大,甚至胆敢驱使尤利斯特的女巫为他们卖命,要求她们献上珍贵的祝福跟荣耀。
多么愚蠢的家伙,逢场作戏的模样令人作呕,不外乎所有的女巫,对于帝国的贵族还有光明信徒都没有半分好感。
换做是任何一个头脑清醒且思想自由的人,都无法做到同这样的家伙产生任何交流。
「你这个诅咒来的很是奇怪,简直就像是黑暗神亲自下的一样,我居然在你的体内找不到一丝可以解除的痕迹?」
神明眼中的惊奇,被浓浓的不解还有质疑所替代。
那被加了料的圣水,究竟加入了什么东西?
怎么会连生命之神都无法勘解这其中的秘密?
赫尔托斯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在脱离她的预期。
光明神殿的一切行动都是以光明神的意愿为前提,那么藏在背后的光明神到底是要做什么?
这位小茜娅究竟是什么身份,需要被他提防到这个地步?
「您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娜顾不上刚才袭击神明的前罪,一脸震怒地看着神灵。
如果一点解开的可能性都没有,那她们这些年所做的一切有什么意义?
这些年的努力都只是为了将她从死神的手中夺回来,现在是要告诉她最后的结局是无法扭转跟改变的吗?
「难道那些药剂跟魔法,都没能成功缓解这个孩子身上的疼痛跟诅咒吗?」
她看着渐入花季的少女,脸上的稚气在慢慢褪去,灵动闪耀的眼眸像是当年的尤利斯特亲王再现。
就连生命之神都没办法留下她的灵魂,那琉娅这些年做的努力算什么?那她们这群人燃烧生命交换得来的结局又算什么!到最后又能得到什么!`
赫尔托斯对女巫的质疑没有丝毫被冒犯到的不悦,但是面对这样的诅咒,她也只能无奈地摇头叹息。
「虽然很可惜,但还是要遗憾地告诉你,你们所用的那些药剂只能缓解治愈这孩子身上的病症。」
「对于那个诅咒来说,一切的魔法跟药水都不是解除的关键,重点是在于如何将这个咒术给化解掉。」
那瓶圣水里有魔族亲自献上的鲜血,再经过神明的诅咒后,便带上了不可逆的魔力。
如此致命的魔咒,是人类的魔法师穷其一生也不无法达到的高度。
不,也许有可能,如果是一出生就跟琉娅身负顶尖魔法天赋的孩子,有着神明独有的神眷加持下,也许有扭转咒术的机会。
但是按照琉娅剩下为数不多的生命力来看,恐怕很难撑到那样的人出现。
知道来源却没有办法法等到的苦楚,那样渺茫的希望,如果她直接告诉他们,怕是会彻底击碎这些人的信心。
这位神祗抬头看向那座闪着金光的殿宇,圣洁的光辉照耀在它的上方,像是母亲给与孩子最后的庇护。
「我想,有关于咒术的问题,也许,太阳神殿里边躺着的那位能够给出个答案。」
「在一众神明之中,作为兄长的太阳对于所有的咒术都了然于心,就连光明神的魔咒都是那位亲自教导的。」
女神怜悯的目光落在琉娅的小脸上,那孩子不悲不喜,眼里幽蓝的瞳孔披上了一层薄雾,泛起缥缈的白烟,叫人看不清她的内心所想。
像是一片辽阔挂上冰霜的海域,底下是疯狂蔓延凝结的冰层,看不见这片的尽头,就像她本人表面表现出来的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如果有可能的话,你们不妨进入那座神殿探个究竟?」
赫尔托斯笑着提出这个建议,神色却带着担忧,这样没有把握的事情,这场看不见生机的困境,他们真的能做到冲出死局吗?
这天大的消息险些砸晕他们,像是铺满了希望愿景的陷阱,无声地催眠着女巫的头脑,也差点压垮了云娜本就为数不多的理智。
「请恕我无礼,尊贵的神明大人,您怎么能确定沉睡的那位能被我们唤醒呢?」
「您又凭什么会认为,在太阳神大人苏醒后,会去救一个被光明神诅咒了的孩子呢?」
头顶披着的斗篷被女巫一把掀开,亮眼的蓝发暴露在光下,她的黑眸在吞噬着无尽的诡暗,企图将头脑中疯狂脚下的躁意压下。
「他难道不会知道,失去神格的神灵,无疑是失去了全部力量的来源吗?」
「您怎能如此肯定地说出这样的话呢?冒犯长眠于此的神明,作为人类的我们又会有怎样的下场呢?」
就像是场精心编制出来的幻梦,女巫们日以继夜,将所有美好的祝福统统倾注在琉娅的身上,像是易碎的琉璃,只要轻轻松开手,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云娜姐姐。」
少女的脸隐匿在光中,依稀能看见她张开了双手,像是跟小时候一样,想要得到女巫的一个拥抱。
如愿地埋进云娜的腰间,高挑纤长的腰肢被琉娅双手拥住,像是小羊羔在母亲的怀里撒着娇,白嫩的脸蛋被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住。
看着女孩嘟着嘴看她,心中的郁结才渐渐下去了一些。
没好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不意外地听见了一声娇软不满的嘤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