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娅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在铺满异色玉石的宫道两侧,修剪了形状各异的园艺造型。摆放着白玉雕塑的金色喷泉,潺潺涌动的水流徜徉着微波,飞溅的水珠在阳光下照射出绚丽的光。
不管来皇宫几次,这样奢靡的景色还是能给我们的亲王留下深刻印象,德里安家族不愧是当年仅次于格里恩家族的有钱人,就算现在成了皇室还是难改之前奢靡成风的行为。
不过,少女回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公女小姐,这一位花钱可是个不眨下眼的家伙,比起喜欢花钱到刀刃上的尤利斯特,他们的钱袋子简直是个无底洞,你永远不知道那里边究竟有多少的财富。
这么仔细一看,她们两个人今天的装扮很是相似?
绛红与橙红的底裙如果不仔细分清,除去琉娅身上淡黄的蕾丝上衣跟脖子上戴着的绿翡项链,那几点白色珍珠织出来的裙摆跟衣领上绣着的鸢尾花像是复制粘贴出来的产物。
这是什么新兴的风格吗?
琉娅轻轻将头倚在靠枕上,回想起当她穿完这一身后,安黛尔眼里闪过的惊艳跟骄傲,那神情,好像小时候奶娘也是喜欢这么打扮自己来着?
公女小姐闭眼假寐,却时刻观察着那被打扮成小公主一样的琉娅,难得有机会可以给亲王冕下搭配衣服,她恨不得将漂亮的一切事物都给少女穿上。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宫道上,穿过高大白色的拱顶门,她们来到了皇宫的会客厅,赤金色的地毯闪着星光,从台阶上一直长长地铺满了整个大厅。
因为严格的阶级关系,琉娅作为王室得走在最前边,紧接着是格里恩公爵祖孙俩人,作为仆从的管家自然走在最后边。
随着她们的走近,琉娅可看清了坐在座位上的每人,视线从几位皇子公主身上略过,尤利斯特亲王府的管家和言官都在,还有她的幽浮妈妈坐在最靠近皇座的右侧。
莱恩身为阿尔德诺公爵府的大公子,自然是坐在他父亲阿尔德诺大公的右侧。
作为尤利斯特亲王府的内臣,阿尔德诺大公是必须到场的。
怪不得莱恩那家伙今天乖得跟只小猫一样,琉娅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可是眼神却在看清神殿的来人时,被吸引个彻底。
身后格里恩大公的一声咳嗽将她视线收回,同时她的嘴角扬起笑意,三人恭敬地朝着皇帝行礼,异口同声道。
「见过帝国的荣耀,愿您的荣光将永远落在帝国每处,祝陛下安康。」
「见过帝国的月亮,愿您的美丽将如天上星河般永恒,祝冕下安康。」
高台上的两位神色不一,却同时和蔼地看向了站着的尤利斯特亲王,亲切地让内侍送上座位跟毯子,嘴里还抱怨道。
「琉娅真是不小心,就这么胆大地跟着安黛尔宫女离开,也不跟我们打下招呼,真是有些伤心。」
「昨晚陛下跟我可都担心坏了,好在琉娅冕下没发生什么事,不然陛下跟我可要担心好久,下次可万万不能这般粗心大意了。」
琉娅顺从地在幽浮夫人上侧落座,顺从地任由自家奶娘给自己的腿盖好羊绒毯子,这可是幽浮妈妈亲手织的呢,不敢不盖好。
听到两夫妻这么说,弯了弯眼,仰头看向高台的人。
「只是琉娅贪玩,能出来这么一回不容易,这也不关公女小姐的事,实在是没想到造成了这么严重的事情,还请皇帝陛下跟皇后冕下能原谅琉娅这么一回。」
闻着在场的气息有些不对,凭着野兽般的直觉,在这趋利避害的天赋下,格里恩大公挪了挪自己脚下的位置,然后低了低头,将身后的安黛尔公女暴露个彻底。
坐在皇帝手下左侧的皇太子把这动静看个正着,心里默默为某个人点了个蜡烛。
安黛尔挑了挑眉,一股不祥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同时还有几道不满的目光也从不同方向扫射过来。
「你不必给格里恩的人解脱,这事就是她的不对,怎么可以悄无声息将你掳走还是敢明目张胆地留下证据挑衅皇室?」
「皇后说得对,格里恩大公你觉得呢?这件事你们格里恩家想怎么处理?」
皇帝可喜欢把事情闹大了,这位未来的皇太子妃实在太爱折腾,不管是自己的得力干将还是初出茅庐的子弟兵,只要是入了她的眼,就没有一个能躲开她的魔爪。
他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偷偷地回忆起了自己的初恋,格里恩的玫瑰,安吉莉娜·格里恩,那抹身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发在他的心里留下印记,是难以忽略的存在。
皇后看着枕边人莫名变换的脸色,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安黛尔的那张脸,就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什么。
该死的,这父子俩为什么都对这张脸的人念念不忘!
格里恩公爵心虚地揉了揉鼻子,像是想起了来皇宫前自家夫人说的话,随即又信心满满地抬起了头。
「这事情确实是安黛尔做得不对,可是也不能只怪她一个人会这样,就算是格里恩家的其他人来了,见着琉娅冕下这张脸都会走不动道吧?」
「不是说琉娅冕下的脸过于招惹人,实在是格里恩家的见着漂亮的事物就绕不动腿,陛下您也知道我们家的人一向都是这样,您以前不还夸过这是纯真的性子吗?」
夸过谁?不知道。
在场的人眼不看心不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大家都在看戏,只有皇帝在怀念 而皇后在炸毛。
「所以老头决定啊,将永远无偿地提供所有药材给尤利斯特亲王,琉娅冕下需要用到的任何药材我们格里恩公爵府包了!」
「安黛尔一人犯错一人当,到时候把这孩子押给尤利斯特做几个月的侍女,随时随地伺候照顾好亲王,也好叫她收收性子。」
突然被点名的琉娅放下手里准备喝掉的药剂,疑惑地抬起了头,脸上是一副求知的表情。
「啊?我?」
浅淡的药香像是长了眼睛,飘到了公女的鼻尖,本该不高兴的人被少女的表情逗乐,噗呲地笑出了声。
格里恩大公这会可不讲究什么战友情谊,直接一个大步离开安黛尔的范围,将她整个人暴露在大厅上。
皇太子低头捂了捂脸,死死忍住笑声,眼里的光一跳一跳的,很是快乐。
「尤利斯特府不缺侍女,琉娅冕下有自己专属的贴身侍女,公女小姐怕是不能胜任这份工作。」
幽浮夫人将药剂喂到琉娅的嘴边,眼神示意她喝完。
完全没有看格里恩的人一眼,至于她一旁的管家跟言官开始补充解释她的话。
「亲王冕下的药需要每天一日三餐地跟着,每段时间都有侍女轮流照顾跟伺候,公女小姐怕是不能习惯这种强度的工作,而且尤利斯特府的侍女们都是各路的贵女,怕是不会愿意有公女的插手跟加入。」
「亲王冕下每日都需要学习,没有时间跟公女小姐玩过家家的游戏,冕下每日的精神气都在工作上,没有空留给公女小姐挥霍,尤利斯特府不需要其他家族的闺女影响冕下的成长。」
一旁听着的阿尔德诺大公也不满地皱起眉,警惕地看着格里恩大公。
转头看向自家的儿子,这傻小子,都要被偷家了还在傻乐什么?
「阿尔德诺府一直都是尤利斯特府的内臣,亲王冕下的药材也一直是我们公爵府提供的,格里恩公爵说的这事怕是不需要了。」
「亲王冕下的贴身人已经有了犬子莱恩一人,其他多余的人怕是也不需要了,暂时家中的女儿都在尤利斯特府当侍女,怕是没有位置可以空出来给公女了呢。」
好一招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阿尔德诺大公的笑脸,格里恩大公肚子里的气一时之间上下不得。
完蛋了夫人,他心里是这么想到,原来这孩子的情敌不止一个啊,这是对上一整个家族啊!
安黛尔抬手扶了扶自己脖子上的姜红色的鸢尾花,又随手扬了扬自己裙摆上的珍珠链,跟琉娅同样的装饰在幽浮夫人眼下划过。
漆黑如墨色的眼掠过一丝审视,她自然没落下自家孩子身上的变化,这个程度当侍女也勉强能入得了眼,只是琉娅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会她要是能明白,一个女儿控跟一个琉娅控,关于在打扮她的身上有着高度一致的兴趣后,可能就不会这么淡定地听热闹了。
「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诚意,贴身侍女的话确实考虑欠佳,毕竟安黛尔宫女都是需要别人在身边伺候着的人,格里恩公爵府只做到这个程度吗?那关于给皇室蒙羞这件事呢?安黛尔公女所招惹下的事迹怕不止这一件吧?」
皇后秉承着趁他病要他命的准则,随时准备着给对方一刀。
她可不想就这么便宜了格里恩府,皇室这些年丢的脸,她要统统在今天都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