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云成跑来说道:“皇爷,殿下,曹国公来了!”
老爷子直起腰来,忍不住问道:“他不是在陕西搞茶马,回来作甚?”
朱雄英立马说道:“是孙儿让他回来的,宝钞衙门需要用到他!”
宝钞衙门在夏元吉的带领下已经完成了所有准备工作,之所以迟迟没有实行,那是因为时机还不成熟。
消息还没放出去,备用金也没有到位,而且最关键的一个人还没来到,没有他,宝钞衙门能亏到连裤衩都不剩。
这个人就是世袭曹国公,东宫太子少傅,五军都督府右军大都督,大明影帝,妇女之友,教坊司顶级会员,当今洪武爷的外甥孙,太孙大表哥李景隆。
曹国公自从平倭归来后就去了西北陕甘之地,负责茶马互市,拿中原的茶叶去换西番的良马,这可是个天大的肥差。
这家伙会做人,有眼色,还会拍马屁,深的老爷子喜爱,一见面都是喊小名九江。
作为大明朝唯一的皇亲,宝钞衙门怎么能少得了李九江的加盟。
老爷子点点头,继续干活,随口说道:“让他过来!”
远处,李景隆迈着小步走来,跪在田间直接行个大礼,朗声道:“臣李景隆叩见陛下。叩见太孙殿下,,,”
说罢,缓缓抬头,却看到田里还有个小家伙,立马再次叩首,又补充道:“叩见吴王小殿下!”
朱文珏满身是泥,歪着小脑袋问道:“你是谁?”
“臣是李景隆!”
老李笑道:“小殿下,咱们是一家人,论起辈分,你应该叫臣一声大伯!”
朱文珏挠挠屁股,恍然大悟,说道:“李景隆,我听太爷爷和爹说去过你,他们说你是我们大明朝最有钱的人!”
李景隆:“,,,”
看到李景隆正在和自己乖孙说话,老爷子回头吼道:“李九江,你站在那等着上菜呢,还不滚下来干活!”
“来了,舅爷!”
李景隆立马开始脱鞋卷裤腿,顺着田垄趟着水走了过去,十分小心的样子,生怕踩到田里的稻苗。
老李最大的聪明之处就是明白什么时候喊万岁,什么该喊舅爷,而且该称臣的时候称臣,该称晚辈的时候立马套近乎。
“曹国公,来的挺快啊!”
朱雄英笑道:“孤还以为你要过两天才能到呢!”
李景隆弯腰拿起一捆稻苗,正色说道:‘既是殿下之命,臣就算在万里之外也会立马赶来,,,’
“臣一路赶来,未敢停歇一刻,换马不换人,吃喝都在马背之上,来到京城,连家都没回,直接进宫,就怕误了殿下的大事!”
“臣这大腿都被马鞍磨掉了一层皮,已经和裤子粘在一起了!”
朱雄英低头看了一眼,李景隆大腿内侧确实隐隐有些血迹,于是安慰道:“辛苦了!”
李景隆神情黯然,颇为不忍的叹息道:“臣不辛苦,殿下不仅操劳国事,还要顶着烈日务农,尝农民之苦,殿下才是真正的辛苦啊!”
这马屁拍的那是真舒坦,要不说老爷子喜欢他呢!
“九江啊,去陕西多久了?”老爷子随口问着。
李景隆笑道:“回舅爷的话,臣已去了半年之久!”
老爷子冷笑两声,一边插秧,一边问道:“那你这半年以来私贩了多少茶马?”
此话一出,李景隆手中拿着的稻苗差点掉在田里,连忙说道:“臣自掌管茶马以来,兢兢业业,废寝忘食,一刻不敢松懈,臣不仅没有做出此等违反朝廷禁令之事,还亲自带人打击了一些私贩茶马的不法商人,臣句句真言,请陛下明鉴!”
老爷子看都没他一眼,只是玩着弯着身子淡淡说道:“干活,干活!”
李景隆捏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
茶马互市关乎大明战马的来源,也缓和了中原王朝与西蕃各族的关系,而且油水还大,必须要交给精明干练且信任之人!
这个肥差没人比李景隆更合适!
忙到中午,水田里已经全部插上了稻苗,老爷子站在地头,望着水田里整齐排列的稻苗,仿佛在看阅兵一样,甚是满意。
于是大手一挥,招呼着收工。
朱雄英蹚水走到田头,一手把朱文珏从泥水里拎了出来,斥责道:“你看看你这一身泥,像个泥鳅一样,赶紧洗洗去!”
说完直接扔给了一旁的朴不了,自己则在不远处的水井旁洗了把脸,冲了冲手臂上,脚上的淤泥,换上一双干净的黑布鞋。
“舒坦!”
朱雄英长舒一口气,对着一旁的李景隆说道:“你看着孤做甚,还让人伺候你洗啊!”
“臣自己来!”
朱雄英也不管他,走进凉亭,灌了半壶凉茶,坐在老爷子身边歇息!
说话间,午饭已经送了过来,摆在石桌之上。
葱拌豆腐,油炸小黄鱼,清炒胡芹,炖腊肉,面汤,外加一盘馒头,一碟肉酱和几个红薯,都是地地道道的农家饭菜。
老爷子招呼道:“九江啊,你也辛苦了,坐下吃饭吧!”
“谢舅爷!”
老李属甲虫的,给个杆子必须要爬!
此时,朴不了把洗好了的朱文珏送了过来,开始吃午饭。
“让咱大明朝的曹国公吃粗茶淡饭……啧啧……”
老爷子笑道:“九江,委屈你了!”
听到此话,李景隆伸出去的筷子立马收了回来,说道:“能和陛下,殿下同桌而食已是臣莫大的荣幸,哪里都不会委屈!”
老爷子笑了笑,说道:“吃饭吧!”
能和老洪武,小洪武坐在一起吃饭的臣子,满朝文武屈指可数,他李景隆就是其中之一。
吃饭间,朱雄英问道:“曹国公,知道孤让你回来所为何事吗?”
李景隆立马放下筷子,立马说道:“回殿下,臣不知!”
朱雄英把宝钞衙门的事情说了一遍,老李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感觉自己要当冤大头了。
“敢问殿下,臣能做些什么?”
朱雄英笑了笑,直言道:“很简单,别人兑钱,而你要去存钱!”
李景隆瞬间懵了!
“你听仔细了,孤让你去存钱,不是让你捐钱!”
朱雄英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是国公,又是东宫辅臣,还是皇亲,说到底咱们都是一家人,这一家人都不帮一家人,这还有什么意思啊,你说对吧!”
李景隆苦涩道:“殿下所言极是!”
“殿下要臣去存多少钱?”
朱雄英继续说道:“这就要看你个人能力了,钱多就多存点,钱少可以去借点多存,放在宝钞衙门里也有利息吃啊!”
听听,堂堂皇太孙储君,这说的是人话吗……
“殿下放心,臣一定竭力而为,为了朝廷大计,臣就算砸锅卖铁也在所不惜!”
朱雄英很是满意,但又故作为难的说道:“你一个人还不行,有些事吧,孤身为皇太孙实在不好办,你……”
“臣明白!”
老李一点就透,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朱雄英给他碗里夹了一条炸好的小黄鱼,笑道:“曹国公辛苦了,多吃点!”
吃过午饭,李景隆告辞,回去准备存钱了,朱雄英指着他离开的背影,对着儿子问道:“文珏啊,看到这个人没有?”
朱文珏点点头,说道:“他是李景隆,他说他是我大伯,是不是真的?”
“这不重要!”
朱雄英笑道:“爹告诉你,等你以后当了皇帝,要是国库空虚,你就把他宰了,然后派锦衣卫去抄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