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
血色灯笼微微晃动着,地上的血色也跟着移动,
一些细微的声音,在这儿死寂下,也显得格外明显。
对于姚慕直接戳破了的话,
无人回答,汤明咽了咽口水,朱国仁想着,一直紧咬着牙,
提出问题的姚慕,也沉默着。
“吱……哒……”
就在这种环境下,旁边又再响起些杂音,
一瞬间,整个大堂里刺骨的寒风似乎都再有些躁动。
姚慕三人望去,
就看到那位神秘的大佬,随手拨开戏台边上的杂物,
坐在了戏台边上,正望着他们,似乎在看他们如何抉择。
随意地就像是在家里。
自然是不敢让这位神秘的大佬参与他们的抉择。
而且,即便这位大佬有所依仗,对这种局面,也没有特别的办法吧?
这一路到这儿,除了多次提醒,格外冷静随意,似乎对这些比较了解外,
但好像也没表现出来什么特别强大的力量。
想想着,姚慕,汤明,朱国仁再转回了头,三人互相望着。
最后,是朱国仁先开口了。
他一直紧咬着牙,眼睛都有些发红,这时候似乎终于做下了某个决定,
“我……我来吧。”
朱国仁咬着牙,眼里全是血丝,开口异常艰难地说道。
“……我来当食材。”
朱国仁的话,让汤明,姚慕都愣了下,
在此刻的情形下,他们也都格外紧张,恐惧,然后绝望中,有许多繁杂的想法,
但要他们为其他几个陌生人,付出自己的性命,显然是不可能的。
而这时候,朱国仁转过身,一把走到楚晋身侧,拿起了其中一把尖刀。
汤明和姚慕在原地顿了一下。
红着眼睛,朱国仁再转回身,拿着刀,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你们有钱吗?你们有钱吧。”
“我出来就是为我儿子买药的,我说这个点了什么还有我要坐的车,就上了那该死的车。”
朱国仁声音嘶哑地说道,虽然已经做下了决定,但握着刀的手还是微微有些颤动。
“反正我也没用,我就是个没用的人……我给你们做食材。你们要是能出去,就给我儿子钱……给我儿子钱,我就给你们当食材。”
朱国仁声音越低,眼里越加果决地说道,
汤明,姚慕两人闻言,神情都有些艰难地在挣扎。
只要他们现在点头,这一个难关就能闯过,而自己不用受到伤害、
不过,再挣扎了阵过后,汤明再咽了咽唾沫,最后说道,
“……或许,我们可以尝试着一人出一点‘食材’。或许就能足够。”
汤明的话说出去过后,
朱国仁的动作迟疑了,姚慕也吐了口气,因为不用再艰难地抉择了。
“……如果只需要一个人的分量。或许我们能够凑一凑……如果需要两个,三个的话,说明我们得另想办法。”
“如果是十八层地狱,现在才第二层,就牺牲了一个人,那后面怎么办?”
汤明说出了他的推断。
朱国仁身子再晃动了两下,泄了那口气,手里握着的利刃垂了下来。
“……那我先来吧,说不定,到我就够了。”
这边姚慕出声说道。
朝着那长桌走过去,也拿起了把刀,同时撩起了自己的衣袖。
她知道,现在的情况本来就是她最弱势,
那不如主动点,让自己始终有用。
姚慕也咬紧了下,她需要从她身上削点什么下来。
不过,就在姚慕要落下刀的时候,
一道声音再响了起来,
自然是楚晋的。
“要不,我来试试?”
姚慕已经提起来的决心一下动摇,
其他两人也紧跟着转过了头,望向了楚晋。
楚晋从戏台边站起了身,同时朝着几人伸手。
“给我一把刀。”
“先生……”
三人都有些犹豫。
这位先生应该不是想要自我牺牲,那就是有别的办法?
停顿了下,姚慕将手里那把利刃,递到了楚晋手里。
“先生,现在怎么办?”
“时间不多了,当然是给这位顾客弄点食物。”
楚晋笑着说道。
这三人神经紧绷着,提着心,只能等待着。
说起来,他们对于楚晋是人是诡都依旧无法确定,
但现在,希望也只能寄托在这位神秘的大佬身上。
而楚晋,拿着刀,转过了身。
然后,一刀提起,一刀挥下,直接砍在了戏台子上的木板上,
木板被楚晋轻巧地砍断,连挥了几刀过后,地上散落了一堆的小木块,
汤明三人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先前那页红纸上,清晰写着,损毁这大堂内任何物件,都需要做出赔偿。
“呼……”
似乎是在回应楚晋的举动,
这大堂内刺骨的风愈加躁动,连带着那顶上灯笼都来回晃动着,
似乎下一秒就要熄灭。
汤明三个人这时候也没别的办法,被周围躁动,似乎不同寻常的风刮着,
有寒意似乎都在侵入骨髓,让他们僵硬而难以动弹。
楚晋对这些呼啸着,纠缠着,暴躁地怨气,戾气,毫无反应,
只是低下身,一点点将那些碎木块捡到了一个盘子里,
然后一手提着刀,一只手端着那装着木块的盘子,
朝着最近的餐桌旁走了过去,
然后,盘子顺手一扔,落在那餐桌上,还几块木头从盘子里弹了出来。
“吃吧。”
楚晋面无表情地说道。
“呼……呼……”
“咚咚……”
风更加狂暴,吹得汤明三个人眼睛都睁不开,
似乎皮肉都要被从骨头上吹离,似乎在顺着各个毛孔,往着肺腑之中,大脑之中吹。
同时,因为这变故,汤明三个人的心都有些下沉,不断下沉,好像跌落了深渊。
这处诡异的地方,好像是终于被楚晋的动作触怒了。
现在该怎么办?
汤明三个人的心像是都要沉进谷底。
但,显然,楚晋没受到半点影响,
他只是拿着那把利刃,将那装着木块的盘子再往前拨了拨,
“吃啊,怎么不吃。”
“咚咚……”
风更加狂躁,楚晋再触犯了这地方的一个规则,不能触怒客人。
狂风呼啸着,这大堂里的一张张餐桌都震颤起来,发出杂乱的声音。
那顶上的血红灯笼,随风剧烈晃动。
终于,那血红灯笼熄灭了第一盏,
那处原本还有些昏暗烛光的地方,瞬间陷入漆黑。
然后是,第二盏,第三盏……直到极短的时间内,
所有血红的灯笼都熄灭了。
终于,再触犯了一系列这地方的规则过后,
楚晋再触犯了不能让这大堂里,那些血红灯笼熄灭的规则。
整个这大堂里的所有,似乎都愤怒起来,都动荡起来。
汤明三人僵在原地,在最后一盏血红灯笼熄灭过后,忍不住瞪大了眼,然后瞳孔放大,
难掩恐惧。
在昏暗之中,
整个大堂里,站着密密麻麻的恶诡,他们一直就在恶诡的包围之中。
就在楚晋的身后,就有一位穿着戏服,身影扭曲,潜藏在黑暗中的一道身影,正直直地望着楚晋。
那他们身后,会不会也有?
“咚咚……”
那大堂的门颤动了两下,然后轰然紧闭。
但整个大堂内的风却没有停下,反而是呼啸地越加厉害。
漆黑的屋顶中,垂下来许多白色长布,朝着楚晋袭去,就如同张牙舞爪的触手。
那些密密麻麻的诡怪,从两眼空洞,木然如同行尸立在原地,到动了起来,
朝着楚晋,朝着汤明三人围了过来,
僵在原地的汤明三人瞳孔止不住地放大,心口的心脏剧烈跳动着。
“呲……”
就在这时候,就如同凉水落入油锅,就如同积雪遇到熔浆,
一道声音响起,
一道光亮,从楚晋的位置亮起,
这道光亮柔和,散落在这片区域,将这片区域照亮。
而汤明三人,也感觉到一种由衷的暖意,就如同冬日遇到了阳光,就如同春日感觉到了暖风。
恐惧都被驱散许多,周围那彻骨的寒意似乎也被逼退,再也感觉到。
同时,也让汤明三人重新看到,他们所处的地方,已经不再是那破旧酒楼的模样,而是四面漆黑,无天无地,无边无际。
而和汤明三人所感觉到舒适,安心所不同的,
是周围密密麻麻,诡怪般的东西。
这浩然之气,就如同热油,浇灌在这些诡怪身上。
这些诡怪的身躯自然地破败,湮灭起来。
挣扎,惨叫,嘶吼,
“啊……啊……”
凄厉而尖锐地声音混杂着,让站在一旁,不敢靠近的汤明三人有些头皮发麻。
同时有些振奋。
原来这位大佬真得有特殊的手段。
这才是解决这种诡异地方,诡异东西的真正手段吗?
汤明都有些憧憬期望起来。
而这边,
楚晋对这儿周围诡异东西的惨叫声没啥反应,
这些玩意儿都算不上诡怪,只能算是诡域中的力量幻化。
顺手将那柄已经要化为飞灰的刀抛开,楚晋微微仰头,看着那从头顶黑暗之中,垂下的无数布条,细丝。
这些东西在此刻显得更加暴躁,即便是不断被楚晋周身浩然之气崩灭,依旧不断朝着楚晋袭来。
而似乎察觉到楚晋的反抗,这号称‘十八层地狱’的诡域,变得更加动荡起来,
更多诡怪之气,怨气,戾气,朝着楚晋汇聚,
周围,天上地下,开始密密麻麻出现更多诡异的存在。
四下的景象,就如同坏掉的电视画面,疯狂闪烁,叠加。
最开始楚晋等人进入到的那医院抢救室,之前的酒楼大堂,
然后是楚晋等人还未看到过的,其他景象,
荒郊野岭,遍地孤坟。
老宅大院。
全是诡怪沉浮其中的悠长……等等恐怖骇人的景象、
此刻在周围这扭曲变换中,混乱地叠在了一起,
一眼望去,杂乱,混乱,颠倒,令常人目眩。
汤明三人望着周围变化,胆战心惊,又帮不了楚晋,
只能缩在楚晋旁边的位置,大气都不敢出。
“这算是十八层地狱?”
楚晋望着周围的恐怖,朝着他围过来诡怪。
看着这鬼域中的天地,似乎要挤压,重合起来的景象。
笑了笑,一挥手,再施加了一道浩然正气缠绕在旁边那三个人身周,
避免这周围肆虐的诡怪,将三个人害了。
然后,
楚晋转回头,望着眼前这正在塌陷的天地,
看来是玩不了了。
那就别玩了!
楚晋神情收敛了,
一只凶恶狰狞地恶诡,朝着楚晋袭来。
楚晋一挥手将其用浩然正气打成飞灰,
然后再望向这边无数景象叠加起来的天地中,铺天盖地朝他袭来的诡怪。
楚晋身子微微悬浮了起来。
望着这方鬼域,
正好,还没有试过,战诗的真正威力,
那就试试吧。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要知道儒道修行者,最不怕的就是群战。
还是一群恶诡的群围。
今天,就让这些恶诡,来试试儒道的剑吧!
楚晋开口,
先是平静地吐出这第一句诗词。
这首诗词,还未曾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威力比寻常更强。
当第一句诗词落下,楚晋的声音几乎不分先后,
出现在这儿这整个诡异的诡域之中。
同时,
属于儒道的浩然之气由楚晋为中兴,开始肆虐。
何为浩然?
浩浩荡荡,正大光明,往前无可阻挡!
正是周围这些阴邪之气,诡异怪物的克星。
一片诡怪直接被浩浩荡荡之浩然正气,荡灭。
同时,
由浩然正气所凝固之诗词,浮现于这虚空之中,
绽放儒道之光芒,
同时带着诗词本身所蕴含之凛然气。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楚晋再次开口,
这句话自然昂扬,令人心胸激荡。
浩然之正气,似乎受到感召,在这儿诡域中更加澎湃。
何为不平事,这些妖魔鬼怪,就是不平事!
这鬼域便是不平事!
今日我试剑,就要将这些劈开!
就要荡平这些不平事!
楚晋心胸也激荡起来,
不过心有惊涛而面不改色。
随着浩然之气愈加澎湃。
终于,高悬于虚空的诗词变幻。
一柄锋利,带着寒意,带着锐不可当意志的宝剑从浩然正气中,从诗词中化出。
这便是那十年之剑,这就是荡除不平事的宝剑。
不光是诗词中锋利的象征,也是浩然正气之浩然象征。
楚晋伸出手,
握住了这柄剑,剑柄冰凉,
剑锋震颤,发出轻鸣。
似乎在回应着楚晋,似乎在呼唤着。
由楚晋执剑,恢复这荡平不平事的剑。
于是,
楚晋挥剑了。
一剑自上而下,堂堂正正,浩浩荡荡,劈砍而下,
一道寒光从剑锋之上发出。
虚空之中,似乎在回荡着那句诗词,
谁有不平事!
一瞬间,
这诡域之中的风止住了,
无数的诡怪止住了,
大象无声,在那寒光之下,那一个个景象叠在一起的混杂建筑,天地,随着寒光往前,
无声破碎,又无声化作飞灰。
然后,那道寒光,划破了这整个诡域,划破了整个诡域中漆黑的天空,
似乎很漫长,似乎又是一瞬间。
诡域之中,无数东西炸开。
那漆黑的诡域天地,被楚晋一剑劈开了一道口子。
并且再难愈合,还在往着旁边不停的崩裂。
楚晋,一剑劈开了整个诡域!
“轰隆……”
似乎是无数声汇聚到一起,暴烈的声音,剧烈的轰鸣。
整个诡域都开始崩塌了,破碎了。
楚晋,以及心神受到巨大震撼的汤明三人都从诡域中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
楚晋看了眼手上辟出一剑过后,就消散了的利剑。
再转过头,望了眼旁边还在发愣地汤明三人。
挥手吐了个浮字,这汤明三人,就被浩然之气卷着,朝着旁边落去。
楚晋再望了眼破开了那诡域之后,重新落回现实的锦绣写字楼。
事实上,那道寒光,劈开了整个诡域之后,去势不减。
再劈开了这栋写字楼,在地上留下了一道细而深的印记,
现在还没倒塌,不过是那剑气寒光真得太锋利了。
官方的人,应该会给他解决这事儿吧?
感受了下周围可能存在的,官方的人。
楚晋转身隐没身形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