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那边热火朝天，一个黑漆漆的摄像头悄无声息的从背后书架空隙里伸出。
闪光灯亮起——
“终于等到你。”
男声突兀，吓得那人浑身一抖，手机从书缝中顺势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谢宇山上前，在她之前捡起手机，目光落在惊慌不定的女生身上，“聂学姐，这么做贼心虚啊。”
“你，你还给我！”聂明玲伸手来夺。
她要比谢宇山矮上不少，但谢宇山没跟她争，让她夺了回去。
看着慌张着按熄手机的女生，谢宇山眸底涌动黑墨，如同大海深处呼啸翻涌的漩涡，他往后退了两步隔开书架间能容下的最大距离。
“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已经违法了？”
“什，什么违法！你少吓唬我！我我我……”聂明铃梗着脖子，左右看了看，“我只是看那边阳光太好，拍个照而已，这你也管？你是太平洋的……”
谢宇山“呵”的一声，嘴唇弯弯，垂眼看下来的目光虽然还带着笑，却淬着近乎冷酷的厌恶，在他那双似乎永远清润温和的眼里，有格外令人胆寒的压迫。
聂明玲被吓得住了口，在她印象里，谢宇山是操场上清朗的风，是阳光下待人谦和的少年，可她忘了，那个在三千米赛道上挥动拳头的男生，也有狼性的狠决。
“我和高高那些照片都是你放在网上的，我和桑书遥那一张也是你拍的，还有你手机里其他杂七杂八关于我的照片。”谢宇山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相册递给她，“你侵犯了我的隐私，我应该可以追究你。”
聂明玲翻看里面的照片，包括一些聊天记录和监控录像，神情越来越惊恐，手指颤抖，“怎么会，怎么会……”
“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你以为那些找你买照片的人为什么会被捶的死死的？”谢宇山靠着书架，眼神虽冷却也气定神闲，“你想搞我就好好搞我，何必去搅和桑书遥呢，她可有人护的紧。”
“我本以为你看到那些人的下场后也就不敢再做了，但你却还在跟踪我……”
“我没有！”证据确凿下，聂明玲彻底怕了，立马否认，“我家就在附近，我是不小心看到……看到……”她畏缩地瞥了一眼谢宇山，声音小很多，“看到你和那个高高一起出现。”
“你别把这些放出去，我求求你。”聂明玲上前，眼神惶恐不安，“桑书遥的那张照片是高二的学姐非要买的，我没有参与，我只是一时糊涂，发了你和高高的帖子，但没有多少人看见的，我不是故意的。”
“求你不要把这些放出去，”聂明玲想起十几天前那几个被全校口水喷的不得不转校的女生，她绝对不能这样，“求你……”
“聂学姐，”谢宇山躲开她伸过来拽他衣摆的手，示意书桌旁还在斗嘴的女生，“受害者都在那，你应该去跟她们道歉，请求她们的原谅。”
这边桑书遥瞧见高高书上的动漫插画，一脸不屑，冷冷吐出两个字，“幼稚。”
高高目不斜视翻开新一页，“要你管？”
“高高，你怎么这么油盐不进？”
“我进油也进盐，你要想我离你哥远点，可以甩我一百大洋试试。”
桑书遥撇嘴，转眼看见了从层层书架里现出身的人影，不掩兴奋，“大戏来了。”
聂明玲在高高意外的目光里站到身边，离开许久的谢宇山跟在后面，拉开了高高旁边的座位。
“对不起。”
九十度深深的鞠了一躬，这位高高印象里蛮横不讲理的学姐，真真切切的示弱和，害怕？
高高皱眉看过一激动强装淡定一翻开书的确淡定的兄妹俩，“是你发的贴造的谣？”
“是。”聂明玲点头，瞥了眼并不开口的谢宇山，吸了口气，鼓起劲说，“我真诚的为我给你造成的困扰道歉，对不起！请你原谅。”
没有愤怒，没有意外，高高简单的“哦”了声。
聂明玲羞红了脸，幸好节假日人少，他们这桌附近没人，远处错落的一两人也是在认真的埋首书海，才不至于更加尴尬。
就在聂明玲不知所措，脚指抠穿地面时，按耐不住的桑书遥低低“咳”了一声。
聂明玲回过神，想起还有一人，“你之前打架是我无意间撞见，你和谢宇山的照片也是我拍的，但我没想害你的，是那人开价太高，我……我拒绝不了。”
“我也没想到会闹那么大，之后你那些照片都和我没关系，我，我很抱歉。”她十指相互绞着，泪水啪啪地落在地面上，抹都抹不完，“求求你们不要把那些证据交给老师，我爸妈会打死我的。”
还有证据呢。
高高扬眉看向谢宇山。
谢宇山感受到她的视线，侧过来的面容迎着灿烂的阳光，好像能看到其上乖巧的绒毛。
女生低低的哭泣声终于引来了关注，有人时不时投来目光，桑书遥拉着聂明玲坐下。
高高递过去纸，像吃饭睡觉一样随意道：“我原谅你了。”
聂明玲惊愕抬头，哭成花猫的一张脸饱含不可思议。
没有想象中的刁难和不饶人，更没有当初在操场的骇人气势，面前的女孩远比她以为的要大气。
“快擦擦。”她不知所措下没了反应，桑书遥接过纸塞她手里，“你要是可以告诉我是谁买的照片，我也原谅你了。”
聂明玲胡乱抹了下眼睛，心底一块巨石被挪开，绽放出花开般的喜悦和感激，“他开的新号和我联系的，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但肯定很有钱，也……”她看了桑书遥一眼，“也特别针对你，或者应该说是敌视。”
聂明玲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后，再三道歉和保证绝对不会再犯，并且答应要做桑书遥的“小弟”后，红着眼跑出图书馆。
在她走后，高高无奈问谢宇山，“你妹平时都这么……”她拧眉想个合适的词，“义薄云天？”
谢宇山却习以为常的很，“不然你以为她那些狐朋狗友怎么来的？”
“喂喂！”桑书遥打断他们，满脸不满。
“喂什么喂，腿放下来。”
桑书遥看了眼自己翘着的二郎腿，不为所动。
谢宇山依然习以为常，一点也不觉得有损面子，不喜不怒，“你有空还是好好想想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吧，冉薪都找不出来他。”
桑书遥闻言低头沉思，“我也没得罪谁啊。”
“冉薪？”骤然听见大名鼎鼎的名字，高高饶有兴味，“年级第一？”
“对。”桑书遥与有荣焉，“还是计算机大佬，那些人在网上整的事都躲不过他的手。”
“别吹捧了，还不是我跟他一起上网吧查的。”一旁谢宇山搭话，“况且，不是有一个人没查出来吗？”
桑书遥不忿，“那是因为那人只出钱不出力啊。”
“那个，”高高默默举手，“我倒有一个不成熟的怀疑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