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宇山，你这起码得请我喝两块钱以上的水。”
她们一退走，高高直接膝盖发软，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黄文茵从惊叹逐渐成崇拜，眨着星星眼凑上来，“高组……不！姐，你是我的神！”
“妈呀吓死老娘了……”高高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深深缓了两口气，眼睛里后知后觉涌上惊恐，腿一阵阵发抖。
黄文茵看她不争气的样儿，神情复杂，“……你刚刚可不是这样的。”
高高很无辜，“我可一直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学生，刚才是憋着一股劲儿的，现在这股劲儿没了。”
缓过来后，高高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谢宇山，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咋？你也被吓傻了？”
谢宇山垂眸，嘴唇翕动，最后只说了句：“谢谢。”
他的眼睛又如往常般内敛下来，阳光穿过他的发梢带起暖黄的光晕，很澄澈，很温顺。
高高眯起眼，“不用谢啦大狗狗。”
她一句话落，黄文茵瞪大眼猛一回头，搭着她肩膀的少女多少有些战胜后的舒心惬意，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话。
她无奈下转眼去瞧谢宇山，那少年眉梢一挑面色微愣，耳尖升起不自然的红。
要命了，真的没眼看……
于是她默默移开目光，觉得自己过来这一趟简直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多此一举。
幸好，善良可爱的陈展鹏同学带着他的兄弟伙过来了，隔了大老远男生大咧咧的声音传来：“怎么样了？我刚看见聂明玲哭着跑了。”
“活该！”黄文茵见状舒一口气，一个箭步迈上去，丝毫没管靠着她的高高死活，“我告你啊，还得是我高姐，一力降十会……”
高高一趔趄，多亏谢宇山伸手把她一拽才勉强站稳身子。她瞅着前边黄文茵在男生堆里添油加醋地歌颂自己的“丰功伟绩”，实在是没好意思凑上前去接受众人观赏，就自觉落在后边走。
“什么大狗狗？”吊在后面的还有另一位主人公谢宇山，他像是后知后觉般问道。
高高懵了一圈才恍然发觉自己说了什么真心话，她摸摸鼻子，瓮声瓮气的真诚发声：“你不觉得你挺像？一样清澈且蠢萌的大眼睛，毛茸茸的脑袋……”
少年始终跟随的目光有点灼人，她越来越底气不足，打了个哈哈，强行扭转话题，“说吧，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谢宇山也没理会她这点小心思，转眼看向足球场上奔跑的人群和大片散下的阳光，唇梢微扬，“不是说不用谢。”
高高不可置信：“不是吧谢宇山，我就客气一下，怎么还当真呢？”
少年长而密的睫毛上下扇动着，溢出笑声：“行，等下带你横扫小卖部。”
体育课后，黄文茵明显还有点意犹未尽，边走边说：“当时那情况我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直接被我高姐的气场给震慑住了，一句一句诛心之言，我觉得她们都得给我暗自羞愧！更绝的是，最后还挑拨了她们自己瓦解了敌人内部，简直……”
高高简直是被她的三寸不烂之舌给震慑住了，到了小卖部门口，她直接上手捂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对着谢宇山说：“就要一瓶可乐。”
陈展鹏面色惊叹，听故事听得着迷，表示要对“说书先生”黄文茵表达谢意，问：“你呢？”
高高无奈放下手。
黄文茵答：“我，我也要可乐。”
正值下课时候，光是上完体育课的就有好几个班。高中教学楼底楼的小卖部只有两个柜台，一到这时候就是人挤人，一个个拿着饭卡大声叫唤着要什么，有时卡已经按到刷钱机器上了，人却还站在两三个人后边。
谢宇山把外套丢给高高，便和陈展鹏两人加入了挤人大军。
在人堆里，他们也足够高。
高高她们站在后面煮泡面的开水机旁边，依然可以看见少年摇头晃脑间飞扬起来的发端，因为肢体接触喧嚣人声，而渐渐涌上热意和红润的俊秀脸庞。
他抿唇，一点点向前。
初见时的那股“清流”终是凝聚成了谢宇山的模样，他会安静地伏案写字，会耐心地听人讲话，会默默接受老师的安排，但更多时候，他也会帮兄弟打架，一起嬉笑怒骂，嘴不饶人，会为烦恼忧愁，会被气到无语……
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从来都不是遥山孤雪清傲遗世，他是路边绽放又融于尘土的花。
“哎，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想谈恋爱了。”黄文茵感叹。
高高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表示疑惑。
“你看看这，”黄文茵把手往前一指，“有人冲锋陷阵的滋味真是甜到了心里啊！！从此再也不用自己挤人堆只为了一包一块钱的糖了！”
高高扑哧笑了，拍拍黄文茵，“有且仅有一次，限量版的甜，阁下务必好好珍惜。”
再等了一会儿，俩男生终于抱着两瓶可乐和一堆零食出来了。
“辛苦辛苦。”高高接过来，看着少年燥红的额角，笑眯了眼。
陈展鹏嘴里叼着巧克力派，举起手腕一看，眼底一变，“遭，还有一分钟上课了！”
“骗鬼呢？”黄文茵看看柜台前还挤着的十好几人，浑不在意，“还有这么多人呢。”
“姑奶奶，你自己看！”陈展鹏把手表往她面前举。
黄文茵眼一瞥，瞬间瞪大眼，“这这……那他们怎么一点不慌？”
她指着那些还在买零食的人，欲哭无泪。
谢宇山和高高对视一眼，高高一手拉着还在真诚发问的傻姑娘，率先跑出去，“还管那么多，快跑！”
谢宇山和陈展鹏捧着满怀零食，跟在后面跑起来。
然而，即使他们使出毕生最高时速也无济于事，上课铃声响起时他们还卡在三楼上四楼的楼梯上。
那一刻，四人默契的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致歇下来。
陈展鹏累的直喘气，靠着墙壁，“这预备铃怎么没响？”
高高双手撑着膝盖半弯着腰，侧首见旁边黄文茵犹犹豫豫的，认真回想后抬脸看向领先几步的俩男生，不确定道：“好像响了的？小卖部太吵了，模模糊糊的。”
“我听见了一点，但当时没想起是要上课了。”黄文茵面色有点愧疚。
“没事。”
谢宇山迈下来几步，顺手还撕开了一包脆脆虾，抓起一个喂嘴里，嚼得嘎嘣嘎嘣响。他递到两个女生面前，挺平静地问：“吃吗？”
高高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蓝红包装袋，再看这人一脸无有不可的坦然模样，心底渐渐麻木成一摊死水。
……谢同学，你真是让我对你，认识达到新高度。
另一边也传来清脆的撕裂声，陈展鹏有样学样的把他叼了许久的巧克力派打开了。
高高平静地接过脆脆虾，一把抓四个往嘴里喂。
嗯～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