潦草吃过早饭后杨帆便赶去教室,这一夜属实难熬,失眠多梦并不是什么好预兆,看来近段时间自己要修身养性,专心钻研学问提升成绩,不能在想一些旁门左道的杂事来影响自己的心境。
杨帆早上起的有点晚,头也没时间洗,顶着两个黑眼圈,眼皮耷拉下来,一路上就是凭着感觉摸索到自己的位置上。
最近因为将重心都放在恶补各科知识点上,导致杨帆在睡梦里都还在背各种公式,他一度怀疑自己会不会读书读傻了,出现魔怔幻觉。
很多在校园里出类拔萃的尖子生,进入社会后就彻底丧失核心竞争力,很大程度就是因为他们的逻辑眼界始终逃不出书本上的怪圈,讲究个一板一眼,有理有据。只是社会的节奏瞬息万变,何况处在国内经济发展快速的今天,自然就难以用一成不变的观念,去看日新月异的当下。
杨帆整理思绪,尽量不让自己掉入死读书的怪圈,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要在大学的时候着重锻炼思维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总不能枉费自己的一个三十岁大叔的成熟心智。
他随手伸进抽屉想要找支水笔出来,里面似乎和往常大不相同,多了点什么?
杨帆低头看了眼,是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尽是各色零食,意外的都是自己喜欢的口味,什么原味百事、香辣鸭脖、鱿鱼仔、大猪蹄子······
话说连自己都没有对自己的喜好拿捏的如此清晰,他对零食很少去追求口感和味道,大学毕业之后就尽量以纯天然的食物为主。
杨帆余光瞥见前桌的身影侧过头往后看了一眼,便匆匆又转了回去,他试探性的给程丞发了一条微信。
杨帆:你早上去超市了?
橙子:嗯,买多了放你那,怕方敏偷吃我的。
杨帆:哦。
橙子:你要吃的话随便拿。
果然是这个妮子,这是要干嘛?感谢自己昨天的救命之恩?只是对方这个借口找的是真的不怎么样,方敏是出来名的大方手宽,从来都是买零食请别人吃,什么时间见过她去拿被人的零食。
杨帆哭笑不得,昨天自己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换了任何一个同学在场也都会这么做的,程丞未免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你这是中彩票了?”钱鸿刚也已经来到教室,看到杨帆正在鼓捣抽屉里的零食,便探身过来询问道。
“那可不,中了个田螺姑娘。”
杨帆一脸神秘莫测,余光瞥见前面的程丞掩面偷笑了一下,又迅速端坐起来低头看书。
“你就吹吧,给我来包好吃的。”钱鸿刚作势就要伸手去虎口夺食。
“没的没的,我是周扒皮,只有我吃别人的,想吃我的东西是没有门的,要东西没有要命一条。”杨帆蛮横说道。
“你的贱民我才不要,看来只能硬抢了。”钱鸿刚见单手讨不到便宜,就又伸出一只手去阻挡杨帆防守阵势。
“天地良心啊~还有王法吗?”杨帆哭天喊地,凄惨哀嚎。
下课后,杨帆还单手撑着下巴在写试卷,并没有因为铃声响起有任何动作。
程丞率先起身,拿过窗台上自己和杨帆的水杯,准备去接水。
其实杨帆的水杯里还有小半杯没喝完,他原本想等到这题做完再自己去接,没想到程丞今天动作这么快。
“橙子,帮我接一下水。”方敏见程丞拿起水杯要走出教室,便递出自己的水杯,是一个粉红色的卡通杯盖的造型。
程丞摊开两手的水杯,作无奈状,示意已经没有空着的手可以拿方敏的水杯了。
“杨帆!橙子为什么帮你接水,不帮我接?!”
方敏对于不公待遇发起内心的怒吼,没想到自己最好的闺蜜竟然被杨帆从内部攻破了,竟然和自己搞亲疏有别那一套。
“人好看,没办法。”
杨帆依旧低头看试卷,眼皮不带抬的。
在自恋这方面,杨帆这么多年一直是难逢对手,自信的人最美丽,天生的气质难自弃。
“如果自恋能当饭吃,你应该已经是两百斤的胖子了。”方敏嘲讽道。
“到了冬天,你就知道胖子的好了,不仅有宽广的臂弯,还有软糯温暖的五花肉。”杨帆淡淡说道。
打嘴炮的事情还不是张口就来,杨帆也不排斥和方敏拌拌嘴皮,最近她和林扬似乎不顺,课间不常看到他们出去聊天,不知道是因为七班的升学压力,还是陈思瑶的原因。
方敏词穷,只能白眼警告。
饮水机就在三楼的厕所对面,四楼没有,所以楼上文科班的学生也会在课间下来接水。不明白学校的设计为何如此恶趣味,每次课间听到学生大喊“去厕所接水”,仿佛都能预感到那杯接来水是股什么味道,芳香四溢,回味幽远。
叶梦玲已经早早的就等在三楼饮水机边,因为饮水机是有多个出水口的大型饮水机,每个位置分配到的任务并不会很多,她把水龙头的水开到最小,眼神顾盼游离。
她看到程丞的时候,忽感面熟,想起是昨天被杨帆背着走在菜花地里的那个女生,又顺着视线看到程丞手里那个淡蓝色水杯,微微一愣,这个淡蓝色水杯她很熟悉,以往杨帆都会拿这个水杯来接水,叶梦玲都会蜻蜓点水的和其聊上几句,虽然每次杨帆都很赶时间的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匆匆回|教室,不过她还是非常欣喜雀跃每天都有这么一段时间能和对方交流互动的机会。
她转而又略带深意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这个女生,昨天只是模糊的看到一个身影,今天可以近距离观察了。她浅褐色蛋卷长发单侧柔顺挂下,小巧的瑶鼻,睫毛浓密精致,双眸细长婉转,熠熠生辉,饶是这样一副不可多得美艳景象,此时在叶梦玲的眼里都是这般刺眼,全然没了往日欣赏美的愉悦心情,原本白皙的五指死死揪着手里的水杯,已是失去血色,就连从杯口漫溢出的灼热液体也丝毫不能撼动分毫。
一种隐秘羞耻的情感在她胸口蔓延开来,呼之欲出,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在勒紧她的脖梗一般窒息煎熬,正如此时手里的水杯一般。
一颗种子在此时悄然投下,迅速扎根,长势汹涌,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