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可难过的，我努力了，就像你说的，我已经拼到最后一刻，都弹尽粮绝了，还能怎么样，何况对方确实很强，输了也正常，我没什么遗憾的。”
杨帆说的是实话，体校的整体实力高出他们队伍一大截，能拖进加时已经是上天开恩，杨帆在大多数时候都不是一个纯粹目的导向者，该是自己的总归会来的，享受过程就好，过分追名逐利反而会会因小失大，落了下乘，但是高中的最后一场比赛以失败告终，多少心里有愧，他自己感受还好，没能帮教练拿下一个冠军。
看来只能多点拨赵凯南那个犊子了，争取明年再冲一把，那个黑子其实天赋比杨帆更加出类拔萃，就体力这一项就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这个师傅一大截，听说他是山里出来的娃，每天上学读书都要走十几公里的山路，平时的休闲活动就是在林间穿梭，捉鸡野山兔之类的小畜生也是家常便饭，也难怪会有这一身不知疲惫的耐力素质，要是技术再好好打磨一下，手上的功夫能够在细致一些，未来的实力青出于蓝也完全有戏。
杨帆对自己这个小老弟是很看好的，不然也不会在他刚入校的时候，就刻意拉近关系，时不时传授心得技巧，有点类似古时候的侠客厌倦江湖，心生退意，但是又不想埋没了自己这一身的横练功夫，带进棺材就一点意思都没了，能够找到一个有天赋悟性的弟子传授衣钵，就成了他们晚年的头等大事。
“为什么我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程丞无意间撞上杨帆的目光，一瞬间的功夫里她想要从对方的褐色瞳孔里看出一丝端倪来解释自己心中的疑惑，结果当然是徒劳。
“有吗？”
杨帆不以为然。
“你以前比赛输了会好几天不说话，那样子看起来好吓人，现在不太一样了，有种以前没有的坦然。”程丞回忆道。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注我啦？”
杨帆脸上忽的闪过一丝狡黠，这妮子怎么又被他抓到尾巴了，他开始觉得对话逐渐有趣起来。
程丞这次没有再转移视线，而是缓缓的躺在草坪上，看着头上青瓦边缘的粗糙表面，心中思忖良久，像是在做一个非常重要决定一般，淡淡说道：“从高一刚进学校开始。”
额？
面对程丞出乎意料的坦率，反而让杨帆有点手足无措，这个画风转变太快，饶是自认为心思机敏的他也被迫置于词穷的境地，大脑里在想如何不露痕迹的快速跳过这个话题才能在对话中依旧掌握主动。
“你好去哪个城市读大学了吗？”
杨帆这个话题转移的有失水准，略显生硬。
不过好在程丞远没有达到杨帆这种社交段位，何况还是一个穿越回来的三十岁老狐狸，她对话题的走向并不关心。
“还没，姑姑让我自己选，两个表姐也已经到了青春期，开始有些叛逆，不服管教，她也实在没有心力去操心我的事情。”程丞淡淡说道，言语中有失落有无助还有自卑，“你想去哪个大学呢？”
“杭城大学吧。”
杨帆自从上次和叶梦玲夸下海口以后，说起这个话题便能信手拈来，反正没考上也不丢脸，有梦想谁都了不起，要知道那可是杭城大学啊，z省的考生就有几十万，还没算上外省慕名而来的，要是真的能让他这种废柴考上，那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荒唐事了。
“真好，咱们班好多同学应该都会去杭城读大学，那边毕竟是省会，大学也多。”
程丞平时和女生聊天的时候也多少了解到一些消息，方敏想去杭城或者沪上，原因很简单，大城市美女多，帅哥也多，谈个恋爱也方便，要是运气好傍上一个年少有为的多金阔少，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其他几个女生不出意外也会去杭城，不过关系并不熟络，对她们志愿这种人生大事的谈及大多，也只是点到即止。
“你呢？”杨帆淡淡说道。
“原本我是想就留在临平读大学的，即使选择不多，不过好歹有几所不上不下的学校可供选择。”
程丞原本是一个很喜欢热闹的人，只是多年的漂泊的经历，让她不敢表露太多，不敢说出太多真实的想法，她其实也很想去杭城，起码周末可以找方敏出来逛街，不至于孤零零，举目无亲，其中或许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她自己也不敢确定，目前还说不清楚，无法表达。
“这样也挺好的，离家近，周末还能回家吃饭睡觉，我是受不了寝室的床，又小又硬，一般男生寝室都会打呼噜，神烦。”
杨帆想起这几年的寄宿生活真的尤为艰难，每天都要ren受室友的呼噜声，此起彼伏，他本来睡眠就很浅，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何况这堪比交响乐的呼噜声，这边唱来那边和的，都快能谱曲哼成歌了。
“是啊~是挺好的。”程丞缓缓呢喃道，声音很细小，小到大概只有她自己能听的清楚。
杨帆见她说完之后就没有了下文，他也继续闭目养神，心里开始计划下午的任务，还有几张试卷没写，下次模拟考能提多少分，离杭城大学还有多少差距。
说来这段时间他的成绩提升的非常快，以前只是觉得读书好累，知识点好难，现在回头看，知道读书的重要性，开始发自内心的想要把分数提上去，学起来也是效率神速，他本来就极其聪颖的脑袋瓜子，之前的弱势就是记不住理综那些数不清的计量公式，及其使用场景，现在学起来反而觉得已经不那么生涩难懂，应试考试说到底就是死记硬背，把书啃下自然不会考的太差。以前下课他都会到处闲逛，就算没事也会站在外面走廊上看经过的男男女女，有时候还能发现几个气质不凡的新鲜小白兔，现在下课连厕所都不想去，只想赶紧做题目，说不定就能在高考的时候出现类似的题型，分秒必争都不为过。
“如果我去杭城读大学，周末可以找你玩吗？”程丞突然说道，言语中是她一贯的小心翼翼，似乎每说出一个字就要在操场上多跑一圈一样费劲。
很难看出来，皮肤白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她，还有一颗运动员的心，高二的时候竟然主动报名了女子八百米，这在外人看来就是找虐的举动，她却志气满满，还要杨帆去终点给她加油，对此杨帆只是一笑置之，连声附和，后来一直躺在寝室玩手机的杨帆被方敏打电话臭骂了一顿，责怪他不守承诺，程丞也好几天没有主动找他说话。
“of course。不过吃饭得AA，我小家小户的，真养不起您这千金之躯，没办法，我还得长身体，生活费也很紧张呀。”杨帆又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开始犯贱起来。
“我请都没事，到时候想吃什么随你挑。”
程丞并没有因为杨帆抠抠搜搜的刻薄话语感到不满，反而还有点小欣喜，她平时的生活费比杨帆是只多不少，她的父亲虽然对她的关心有限，但是必要的生活费都是按时转给她的姑姑，再由她姑姑定量交给她，有时候还会额外的多打些零花钱，希望能以这种方式来弥补对程丞生活细节上面的照顾不足。
“白饭管够就行。”
杨帆也不是真的就想蹭吃蹭喝，何况是向一个样貌气质俱佳的青春美少女蹭吃蹭喝，只是平时不找机会卖弄一下他的毒舌天赋，就会感觉自己是个老实人，现在社会对于老实人可是带着天大的敌意呢，动不动就要找老实人背黑锅，找个老实人嫁了，有时候他都无法理解老实人到底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就这么不受人待见，就活该吃亏吗。
程丞对于杨帆这种不要脸皮的言论丝毫没有反感，听的乐不可支，俏脸微红，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笑声虽然轻，但是却没有停下来的征兆，真没枉费杨帆给她冠以“搞笑女”的名号，只是并没有当面这样称呼过而已。
直到杨帆起身说要回去做作业，程丞才勉强回归正常，把那像小铃铛一样的笑声收了起来。
对于这个内心单纯甚至有点搞笑女的前桌同学，杨帆只能哭笑不得，说不定他们都能考上心目中的大学，那么以后的大学生活应该不会太过平淡，学校里玩腻了，还能出去找这帮高中的好朋友耍耍。
好不好玩不知道。
起码会挺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