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原本只是想找个地方自己待会，没有负面情绪，没有心事，只是单纯的想要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空间，现在程丞这么坐在他旁边，也不吱声，算是怎么回事，午后的惬意时光被打扰了不说，一会被倪主任抓住小辫子，安上一个“男女生关系过密”的罪名，直接扔进小黑屋，他还怎么复习，怎么金榜题名，怎么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杨帆想与其这么无言无语的让她坐在旁边，不如开门见山，让对方有话直说，省的和他搞岁月静好那一套，便开口道：“你怎么不在寝室待着？”
“嗯？”程丞没想到杨帆会突然主动向她发问，有点愕然，“哦~就是想出来透透气，正好看到你在这，就过来打个招呼。”
杨帆差点就飚出直接让她透完气了就早点回去的话，转念一想，这样也太过直男思维，有损他的痴情种的形象，逐客令下的太明显对同班同学来说，似乎有点伤及情面和自尊心，于是试探问道：“心情不好？”
这话刚说出口，杨帆就后悔了，真油腻，前世在数次和异性的相处尴尬期的时候，他好像都是用这句话来填补聊天的空白，直到后来他才慢慢领悟到，这样的顾及他人感受有的时候只会适得其反，没话找话的意图太明显，只会让对方觉得你不够幽默又目的性过强。
程丞自然无法知道此事杨帆内心里的想法，倒是没有觉得这话问的有什么不妥，殊不知对方只是礼貌性的问候，并没有实质性的意图。
程丞转过头看向杨帆，见对方依旧双目紧闭，神情悠哉，淡淡说道：“算是吧。”
“说说？”杨帆说道。
“你愿意听？”
程丞似乎在犹豫，感觉到杨帆语气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后便看向远处的，缓缓道：“前几天我打电话给姑姑，提起高考的事情，想征求她的意见，我不知道该去哪个城市上大学，我怕我适应不了新的环境，新的朋友，但是又有个声音告诉我应该去的远远的，最好再也不要回来，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明明姑姑就对我很好，甚至比对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好，所以，总之挺迷茫，挺害怕的。”
“莫愁前路无知己。”
当听到程丞的顾虑后，杨帆便想到了这句话，不仅是回答她，也算是在勉励自己。
程丞的家庭情况特殊，杨帆是知道一点的，原生家庭的情感缺失势必会对下一代造成难以弥补的性格缺陷，他很反感那些年纪轻轻就把海誓山盟挂在嘴边的毛头小子，屁点大懂什么叫一辈子，什么叫相濡以沫，大多只是嘴上说说而已，骗骗小姑娘，然后年纪轻轻就草率组建家庭，之后又以性格不合为借口各奔东西，留给孩子一个不完整的童年。
这也是杨帆在前世的时候，年近三十了还不想考虑结婚的人生大事，一方面也是因为家庭条件的原因，现在女性考虑问题比较现实，没有让其拎包入住的物质条件，就不配称作适婚男性，杨帆不愿意委曲求全，随便找个就结了，一个人其实也挺好，不用养娃养家庭，还要处处受气；另一方面也是从小经历了晚婚晚育的大字报教育，也看多了早早结婚离婚的不幸男女，他的观念里对婚姻是很看重的，所以更想谨慎对待，关乎自己一辈子的人生大事。
不出意外的话，程丞也会在三年后迅速组建家庭，走上这条注定会崎岖的道路。
“天下谁人不识君？我可以吗？”
杨帆这句瞬间把话题层次拉升的有点高，程丞一时间不敢接茬，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有这种肆意洒脱的未来，也没有想过以后能在学习工作上能做到怎么样的职业高度，证明自身价值，她想要的只是能有个几十平的小窝，和一个愿意照顾她一辈子的爱人，如果条件允许，再生一个孩子，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她不想奢望更多，她也不敢奢望更多，童年的经历在这十八年间已经让她变得患得患失，不想去幻想那些遥不可及的将来。
想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呢？不就是徒增一些烦恼罢了。
“怎么不可以。”杨帆语气加重了几分，像是要把程丞的反问句给驳回。
原本自己的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对方却当真了，那他自然不能让对方失望，既然都都已经说出了，那他就必须要给这个玩笑话圆妥帖了。
“如果我也能像你这样自信洒脱就好了。”
程丞眼神落寞，脸上表情复杂，她知道自己有几分姿色，从很多男生嘴里得知自己的外貌还算是肤白貌美，生的狐媚动人。
从小到大就有大群男生围着她转，但是她知道那都不是她想要的，在不久之前她十八岁生日那天也曾有几个男生发信息给她，说要带她去一家新开酒吧庆生。
其实她很喜欢那种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氛围，发自骨子里的那种喜欢，无拘无束的感觉，耳边充斥的喧嚣可以让她暂时忘掉自己的家庭，忘掉自己也需要一个人真的去关心她，但是只要想到那些男生大多只是另有图谋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最后只是自己找了外卖送了一个蛋糕过来，和寝室的同学分食后浅尝生辰的喜悦。
“哥的潇洒，你是学不来滴。”
杨帆总是能这么一本正经的说出如此欠打的话也算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事，好几次和他才上小学的弟弟说出类似的话，总是会引来母亲的责备，觉得他又在欺负弟弟，一天天的没个正形。
程丞被杨帆这突如其来的蹩脚幽默感给逗的ren俊不禁，花枝乱颤，之前的落寞也几乎一扫而空，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想笑出声，怕被杨帆听到，影响自己的淑女形象，殊不知她在杨帆眼里早就被冠上“搞笑女”的标签。
“前天的比赛结束后，你怎么一点都不难过？”
“你也去看了？”
杨帆一直很自恋自己能从长篇累牍的对话中发现其背后的隐情，就算这种隐情只是些话题的边角余料也会让他沾沾自喜。
不过话说回来，他确实没想到对篮球一窍不通的程丞也会去看前天那场对体校的总决赛。